「我说了我没有要袭击他,如果皇宫还是从前的皇宫,你这话会让我随时掉脑袋的。」
崔平看着我,叹了口气:「小朱姑娘,你也要走了,那就祝你的脑袋一直好好的。」
乍一听,这祝福古怪。
可我认真地谢了他。
不过,我这一走,只是离开皇宫而已。
出宫回家,等着北狄君主到来,然后把城门打开。
临走时,穆琬琰亲自交给我一块牌子。
上头刻着符文。
既然陌生又熟悉,我从前不曾见过,直至有一日看见北狄的旗帜。
穆琬琰交代我,平日不要拿出来,被北狄士兵找麻烦了再亮,能躲劫。
「道宁,先保命,保命要紧。」穆琬琰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抬起手,一张一合,令牌就落入囊中。
其实,刚刚在心里的挣扎并不算激烈。
宁要骨气也死不折腰的故事只发生在画本子上,没有轮到我做主角。
有了穆琬琰给我的东西,我以后不用往脸上招呼什么,也就不会满脸伤痕。
这些天以来,我的脸颊逐渐好转,这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记得崔平终于看清我的模样时,转头去找来一幅柳溪图,说我像画上浣手的娘子。
是有点。
总而言之,我需要它。
可就差临门一脚,事情便不顺利了。
乌禄将军的女儿突然犯了怪病,发高热、说胡话、还会咬人,四处乱爬。
他命令长公主与皇太孙一一列出应安府的名医,准备派人抓进来时,我嘟囔了句「「跟我中邪时一模一样,不得找神婆」,竟也被他听见了。
他把我拎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我说,她魂丢了。
乌禄将军狐疑地问:「魂丢了,是什么意思?」
「己身有魂魄,魂魄分去则人病,尽去则人死。」
乌禄将军抓我过来,原本是想找个人出气的,可见我这样神神叨叨的,竟信了几分:「这魂丢了,要怎么办?」
「容我想想。」
话说回来,人的胆子竟是会被一点点撑大的。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私藏穆玉昌?故意拦在长公主车驾前?还是以告密为由威胁皇太孙。
那些脑子一热的时刻,练就我在乌禄将军面前的一副厚脸皮。
我想了多久,乌禄将军就催了我多久。
我告诉他,要做三件事。
一是起香。
二是要画张符。
由我来画。
用狗血作墨引,在符纸上挥洒数笔,留下血色的符文。
乌禄将军凑过来看,却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潦草。」
我告诉他,看不清就对了。
不是写给活人看的。
毕竟招魂可不是从活人手里招的。
他点点头,觉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