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玉闻言,神?色微动:“你是裴二小姐裴昭!”他打量着?这隋娘子?的神?情,果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殿下,恕某冒昧,依照圣旨,还?得?是由金吾卫来把人带走。”
面纱被重新放下。鼻尖留着?淡淡的香气。
崔珩淡淡笑着?:“贺中郎将可有她是裴小姐的证明。若是没有,本王要将她带回王府,毕竟……隋娘子?能帮本王治病。”
贺迟玉迟疑片刻,摆手让金吾卫把刀收了,但?仍有些不甘心?:“按照陛下的圣旨,裴二小姐的事情全权由金吾卫和刑部负责。某不想失职,还?请殿下让某将这隋娘子?带到刑部审一审。”
裴昭忽然明白,她的身份不是崔珩告诉崔瑀的,那便只能是王萼。
数日来被锁着?的怒意又?满了上?来,气血上?涌,连指尖都开始颤抖。
崔珩默了片刻,道:“贺中郎将还?是没有证明她是逃犯的方法。若是这样,本王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他垂眸看向一旁的贺雾卿,“贺小姐也是易了容的罪臣余孽。”
“这……”贺迟玉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雾卿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向金吾卫展示道:“看好了,这是陛下御赐的贺府玉佩。这能证明,本小姐并非罪臣余孽。”接着?,猛地拉住裴昭的手腕,“隋娘子?若真是什么郎中,应该有不少行医的东西?,可……”
“哐”地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裴昭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那只匕首滑了出?去。
“这是……殿下当年从赤罗国缴获的匕首!”贺迟玉叫出?声。
重逢
贺迟玉看了一眼?客栈外的府兵,估算了一下两边的人数。府兵比他带的金吾卫少一些,但没差太多,倘若动手抢人,恐怕会两败俱伤。
此时,对面的高大侍卫弯下腰,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递到崔珩手中。
贺迟玉低声道:“殿下分明认出了这裴二小姐,却偏偏要欺骗某。这恐怕有些不妥。”
崔珩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本王与裴小姐还有一笔账没算清。怎能轻易交由?他人手中。”
贺迟玉看他神?态冷漠,似乎和这裴二小姐有很?大的仇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贺雾卿冷笑道:“阿兄,裴二小姐若是和殿下有仇,晋王殿下恐怕早就对她用了私刑。”
话音刚落,卫婴就将一封信递在?贺迟玉手中。
贺迟玉打?开信封,看了两页,惊愕地看向?裴昭。
把皇储骂到这个份上,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小娘子未免敢说得过了头。
“看完了么。”崔珩含笑道,“本王正是想将裴小姐带回王府用刑。”
裴昭想起信封上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他确实该生气。
“可是按照圣旨,这裴二小姐全权交由?我们?金吾卫逮捕。”贺迟玉犹疑道,“殿下若是带回王府,下官这边恐怕有些不好交差。更何况,这是陛下的旨意。”
见崔珩无动于衷,贺雾卿轻笑一声:“当年裴府有谋逆之心,如今殿下难不成也——”
“雾卿!”贺迟玉制止道,接着,放缓声音,“殿下若是对裴二小姐有恨,不若这样,先让某将她带回刑部交差,交完差殿下再派人把她带走,这样便?不会同圣旨忤逆,殿下以为如何?”
崔珩轻轻地瞥了贺雾卿一眼?,刚要开口,却听得裴昭已上前?行了一礼,道:“恳请贺中郎将将我带回刑部。晋王殿下没有分?寸,若是我随他去王府,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崔珩垂眼?看向?她,但偏偏有一层面?纱隔着,看不见表情?。
似乎刑部的地牢比他的晋王府还要安全。
心口又是抽痛的感觉。
贺迟玉见他眼?底一片浓黑,低声道:“殿下,那某先将裴二小姐……”
“等一下,贺中郎将。”裴昭又道,“民女还有些话,要同晋王殿下单独说。”
“这……”贺迟玉面?露为难。
倒是第一次遇到个逃犯,敢提这么多要求。
崔珩露出允诺的神?色,贺迟玉便?道:“那某给二位一刻钟的时间。殿下,这样够么?”
崔珩没有说话,径直向?二楼的雅间走去,裴昭连忙跟上,贺迟玉怔了怔,也带着金吾卫守在?门口。
门关上后?,裴昭摘下帷帽。
对面?的青年平静地注视着她,声音有些沙哑:“裴小姐单独见本王,是想求本王不要杀你?”
可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裴昭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步,在?青年惊愕的目光中环住了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锁骨前?。
柔软的丝绸上仍旧是熟悉而清冽的雪中春信,虽然在?飘着薄雪的冬季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很?好闻。
很?想念。
“殿下,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动手。”
崔珩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滞了一瞬,唯能感受到心跳快得近乎异常。半晌,他颤抖着抚摸起乌黑的云鬓,淡声道:“裴小姐这是在?为他求情?么?求本王不要杀他?”
事情?太过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讲完,况且有两封信作物证,讲了他也未必会立刻相信,但裴昭仍是道:“那两封信是王萼逼着我写?的。殿下若是不信……总之,王萼欺骗了我。”
王萼还会逼着人写?信?
倒是他记忆中有些不一样。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轻声道:“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那……裴小姐还要去刑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