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见了无数律师,有他自己的律师,乔氏地产的律师,股东们的律师,甚至还有乔予安派来的律师。
落井下石永远存在。
董事们认为他个人言行对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不但罢了他的董事长一职,又翻出了他以前许多或大或小的所谓「失责」「错误决策」……总之把能推的锅都推他头上了。
乔盛知道那是董事们妄图自救,他一开始并无太大怨言。
只要能存留乔氏地产,他就不怕不能东山再起。
但季家哪有那么好打发。很快,乔氏董事纷纷抛售股份,乔氏股票跌停,乔氏申请破产清算等消息接踵而至。
乔盛明白了,季家这根本就不打算放过整个乔氏。
也是经过律师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在医院对他儿子百依百顺的季医生,就是季家这一辈长子嫡孙,金贵得不能再金贵的人。
这样的人,却跑来一个二线城市,在一家精神病院当个医生。
却也为了他儿子,毁了整个乔家。
乔盛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后悔还是愤怒。
但此时看着无动于衷的「乔予安」,愤怒总归是比后悔要大的。
只不过现在的形式已经不是他能对「乔予安」肆意发威的时候了。
“安安,就算你恨我。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也该消气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明白。
我不知道你受了姓季的什么蛊惑,会认为你妈妈的死跟我有关。
我很爱你妈妈,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当年她的死,是意外。否则当时交警就能把我抓起来。
你现在却要去相信姓季的不知道从哪里伪造的所谓证据,来告我,告你的亲生父亲吗?”
他字字诚恳,双眼含泪,简直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临渊听着听着,笑了。
所以他不喜欢凡世间,更不喜欢人类。
道貌岸然之辈,蝇营狗苟之辈,虚伪狡诈之辈……皆让人觉得恶心。
对于临渊来说,有恶念,甚至作恶,都不算什么恶心事。
但是做了恶却还妄图背着牌坊装君子,那可就相当令魔恶心了。
“谁告诉你说,那些证据是来自季寒堔的?”
临渊冷嘲,“又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觉得那些证据是伪造的?”
他直起上身,微微前倾,隔着玻璃,两人的距离蓦然接近,乔盛浑浊的老眼对上了临渊那双今日尤其显得幽深的眸,便像被吸住了一般,手脚冰凉,却一丁点也挪不开视线。
感觉身上阵阵发冷,像是要被什么深渊给吞噬进去——
乔盛在簌簌发抖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宛如恶魔的低语。
“乔盛,你看,那是谁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