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说话间他单手拎着花盆壁,已经拿起了那盘草。红陶花盆对他来说并不算重,但他怕许听宁担心,用左手拎着,受过伤的那只手揽着她的肩,往门栋走。
许听宁刚要说什么,微风拂过霍涔额上的碎发,她仰着头,眼睛瞪大:“霍涔,你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碰了一下,没事。”
烟灰缸砸到的伤,他并不想让许听宁担心,回来前还专门拿头发挡了挡。
许听宁猜到什么,扯了扯唇角,没再追问。
她不想让霍涔展示自己的伤疤,即使他不怕疼,她也不想让他一遍遍想起父母对他的不公。
她只是带他回家,给他涂药,再去厨房给他盛美龄粥。
其实那粥是霍涔早上出门前给她炖上的,她睡醒了就能喝。
许听宁没喝完,借花献佛。
她坐在旁边:“你尝尝。”
霍涔低头喝了一口,表情有些凝固:“许听宁,怎么这么甜?”
“哦。”她托着腮,说,“我放了糖。”
许听宁喜欢给他加糖的爱好,要追溯到两人小时候。
霍涔一如既往地嫌腻,但好像想想,这么些年他尝到的甜头,也都是她给的。
这便都值得了-
时光飞逝着。
滚滚小朋友还算孝顺,没在孕晚期折腾许听宁,也很会挑日子,没出生在许听宁答辩那天。
只是生产并不顺利,由顺产转成了剖宫产。即使霍涔安排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麻药劲过去后,刀口的不适依旧让她很难受。
她是在半夜彻底醒来的,霍涔就守在她的床头,衣不解带,面色担忧,又不敢乱动她。
“乖,醒了,哪不舒服?”
她迷迷糊糊间喊过疼,急得霍涔找了好几次医生。
许听宁没回答,视线找寻着:“霍涔,孩子……”
霍涔从旁边的婴儿床上抱起裹着襁褓的婴儿,手指有轻微地颤抖:“在这。”
小滚滚软糯白净,睡得香甜,但就是感觉哪不对。
“霍涔。”许听宁声音小小的,“怎么有点丑……”
霍涔昧着良心说:“不丑,挺好看的啊。”
月嫂听到,从外间进来,笑着说:“小男孩刚生出来越是丑的,长大越好看呢。”
许听宁一脸懵:“男孩?”
“是啊。”月嫂纳闷道,“你怎么跟孩子爸爸一个反应。”
他俩真不在乎男女,主要是许听宁孕期的一些反应,让两人都以为会生个女孩。
霍涔也确实想有个很像许听宁的女儿,至少不要像他,他知道自己并不好相处。
小滚滚可能听到了,“哇”一嗓子哭了出来。
霍涔难得流露出慌乱,他没把孩子交给月嫂,抱着起身刚要哄,小滚滚努了努嘴,又睡着了。
霍涔人定在那里,无奈地看向床上的人。
许听宁也正看着他。
两人无言,伴着窗外月色,都忽然感受到这缔结着两人血液的生命带来的难以形容的感动。
这感动在尘埃中四散蔓延,仿佛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