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失神看向窗外的芭蕉叶,手中的笔顿住,墨滴凝聚,一下又一下在纸上匀开。
不知过了多久,雨似乎停了,萃意又进了门。
“夫人,老夫人派人请您去一趟。”
“好,我知晓了。”她放下笔,扔掉被墨点染满的纸张,缓步往外去。
自那日后,老夫人也偶尔叫她去说话,有时是家务上的事,有时是问问柯弈。她没有多想,在石子小径的转角迎面碰上柯弈。
他瘦了,脸颊凹陷,胡茬几乎爬满,在薄唇周围留下一圈淡淡的印,没有修理,就连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双眸也黯淡无光,失了光彩。
他迎面走来,却似乎并未瞧见她,如同路过一堆落叶路过她,眼瞳未动一下。
清沅也当做未和他遇见,抬步继续往前,在石子小径的尽头却停下,忽然开口:“我那日说的是气话。”
背后轻微的脚步声也停了,她能感觉到,他们隔得很远,一个站在路这头,一个站在路那头。
“你污蔑我与他有染,我心中有气,故意要刺痛你。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在意过他,没有和他亲近,没有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太医给你开的药,你每日都在吃吗?”
“在吃。”
路那头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停在她背后,她转身,低着头。
柯弈抬手,落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摸了摸,牵着她往回走。
积水的路面轻溅点的水花,飞洒在花瓣上,与雨水汇聚,又落在地
上。往回走的这条路似乎极长,她垂在一边的手被风吹得微凉。
院中的侍女瞧着他们牵着手回来,悄声避让。
柯弈轻声关上房门,垂眸看着她,粗糙的掌心在她的发顶摸了摸,弯下脖颈,在要触碰到她嘴唇的那一瞬,又停下。
“等等,我收拾收拾。”柯弈后退几步,将脸认认真真洗了一遍,拿刀剃干净脸上的胡茬,用柚子叶水漱了口,回到她跟前,轻声解释,“这几日没顾得上收拾,看着不大精神。”
她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柯弈握住她的肩,偏头试探着在她唇上碰了碰,见她没有闪躲,轻轻含住她的嘴唇:“手好冷。”
她垂了垂眼:“嗯。”
“药喝过后,有没有感觉好一些?”柯弈搂着她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太医说你的脉摸着很不好,长久下去,不仅是会失去孕育孩子的能力,气血亏虚,往后还会手脚冰凉,四肢虚浮无力,稍稍一个小病便会抵挡不住。”
“嗯。”
柯弈摸摸她的脸,鼻尖几乎抵在她的脸上:“你暂时不想要孩子也好,永远不想要孩子也罢,跟我说,不要吃这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东西。”
“你、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是不想要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