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迎面的客厅里,传来电视阵阵喧闹的声音。
刘桂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目空洞地盯着显示屏。
炎幸手一抖,手上的梨子掉了一个在地上。
声音吸引了刘桂芳的注意力。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炎幸顿觉唏嘘,自己心心念念,当宝贝一样宠爱的儿子背刺了自己,现在消失无踪。养了三个孩子,还有一个老公。谁说只有不结婚才会独守空房,生不出来好的待遇同等。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活该”的感觉。让你重男轻女,让你不在乎你的女儿。让你逮着个白眼狼当个宝养。
结果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成了最温吞的一句话:“妈,我回来了”
刘桂芳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把电视摁小了声,摘下老花镜。盯着炎幸,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招娣,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妈,我现在改名了,我有我自己的名字,炎幸。幸福的幸哦。”
“幸福的幸”她嘴里嘀嘀咕咕:“挺好的,改名了好啊。你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和妈说一声,都没准备什么吃的。”那双圆眼双目无神,嘴唇没有多少血色,原本饱满的脸颊凹陷严重,成了峡谷般的沟壑奇观。骨头凸起的手腕几乎细到挂不住玉镯。
仅仅这段时间没见面,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精神饱满的中年妇女,已经抽干了精气。
炎幸属于典型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如果刘桂芳铺天盖地骂她一通,将她的不好数落一顿。她肯定不依不饶,势必要把嘴皮子上吃的亏赚回来。可是如果对方偃旗息鼓,态度温和,语气柔润。她就立刻像煞气了的皮球。话到嘴边都抹了蜜。
“我买了吃的,妈。”她提了提手上的熟食,说。
“真是,回来该妈准备吃的,你还自己带了。”
娘俩儿看着电视剧,吃着炎幸买的卤菜,就着饼,喝着小麦果汁。
裹满红油的猪头肉和卤海带,红肠,豆角,腐竹,洋葱,一同夹到软乎乎的饼里,包裹起来,一口下去,香迷糊了。
吃着饭,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
“妈,您需要钱我知道。”炎幸开口说:“我给您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一个月能赚四位数。”
刘桂芳闻言的反应,出乎炎幸的意料。“不错的工作,还有我干的啊。”
之前她是药厂里面过得算比较滋润的,惹人羡慕。
有儿有女,孙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也算抱上孙子了。
那时候家里没有债务,日子过得也舒坦。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说了不给炎武军还债。但是要债的堵不到炎武军,就时不时堵到炎家。刘桂芳不还就威胁,甚至砸东西。并且威胁她,他们知道炎武军的下落,敢报警就撕票炎武军。
没办法,债务傍身,退休金留着还债都结结巴巴。
这段日子她活的心惊胆战,刘桂芳甚至犹豫过,打算把老家的一栋小院卖了,换些钱,给炎武军还债。但转念一想,有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当年的炎武军就是这么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