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卷来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动着她的衣袂和手中的宣纸,猎猎作响。
她漫不经心地拂了下鬓角的发丝,继续说道:
“如今朝廷派了太子殿下亲自出手,断不会再像先前那样不了了之,还望大伙儿能给我夫君,一个机会。”
凌霁望着她孑然傲立的身影,眼中流露一瞬惊喜的光华,她方才当众说的是
给我夫君一个机会。
她今日在众人面前为他出了面。
就好像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坚定地选择了一般。
少年心头涌上百般滋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视线里满溢着深意。
像是要将这秋冬时节的短暂一幕,紧紧地烙印在眼里,越过四季,从此刻骨铭心地伴随一生
她话音掷地有声,令人信服。
在那明媚清亮的嗓音中,饱经沧桑的流民们一呼百应,纷纷上前在那纸契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契约要手印和签字方才作数。
许多人不会识字,凌霁便在众人的围簇下,铺开衣摆正坐在夏枝汀的身侧,耐心询问着他们的名字,一笔一画地写。
太子殿下夫妇带着如此诚意而来,流民心中对这二人的信任又提升了几分。
一行人在这里停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处理完了手头上的活。
“好了诸位。”
凌霁宽和大度地抬袖,朝众人拱手,“我与太子妃要去下一处宣讲新策,后会有期。”
这一处的流民们齐齐伫立,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心道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看着年纪轻,但也确确实实是好人啊
然而就在一刻钟后,竟有流民从旁的地方悄悄跑了回来。
“你们几个刚才都去哪儿了?真是错过了天大的好事啊!”
说话人正是刚才那位二十八岁的“老伯”,名唤张二福,他猛地一拍大腿,看起来替那迟来的几人感到十分惋惜。
“你怕不是糊涂了?”
几个人错愕道:“先前找上来的大官爷,哪次不是说几句话就动辄打人,骂俺们大家伙都是刁民贱民”
张二福又说:“你们说什么胡话呢?刚才那两位贵人,可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啊!他俩不是那种人,说话可讨喜了,对咱大家伙也很好。”
几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可可是咱们刚才就在这贵人的马车,他们还有回去的路上,做了点手脚”
“怎么敢的?你们可真是造孽啊!”
刚才按了手印的人们,听到这里也彻底静不下来了,“之前来的官兵蛮不讲理,咱也没想过要这么做啊!你们今儿怎就动了这样的主意?”
被大家这么一说,那几人因为惭愧,顿时脸色涨红,“那也不是咱们自己的主意,是恩公让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