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唯没有再联系程期年。但程氏与付家的合作,程期年并没有撤资,所以两人在公事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交集。
月初由付唯养父牵头,在酒店里办了场庆功会,程期年作为集团老板,也在受邀人员之列。邀请函并非由季长宁代为转交,付钦恒嘱咐付唯亲自去送。
工厂考察之行回来,席助理私下汇报过,程期年与付唯关系很好,称两人出差时住一套房,还一起逛商场买过衣服。或许当初对方愿意伸出援手,并非全是对付家的善意补偿,也有一部分是付唯的原因。
当然,他也转达了小唐的原话,套房里有并排摆放的两张床。
付钦恒没往别的地方想。程期年看得上付唯,对当年订婚的事不迁怒,愿意把付唯当朋友,对付钦恒来说自然是好事。所以需要对接程氏的工作,付钦恒都交给了付唯去做,这次送请柬也不例外。
付唯去了程氏,没有提前预约,先去找了季长宁,再从季长宁口中问出,程期年进了会议室,现在还没有出来。
程期年与付唯出差,季长宁是知道的。所以那晚线上会议,出现在视频中的那只手,季长宁也知道是谁。他给付唯开权限,带付唯上高管楼层,去助理办公室等。
办公室是玻璃房,付唯坐在里面,很快被人认出来。有人偷偷拍照片,发在员工水群里。
【狐狸精又来了。】
【来视察婚后共同财产的吗?】
【可恶的狐狸精,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来找程总的吧。】
【程总知道吗?】
【不知道吧,程总还在开会。】
【谁去告诉程总?】
会议室里刚散会,参会人员陆续离场,程期年与下属谈完话,助理捧着手机,将群聊照片放大,尽职尽责地汇报:“程总,付先生来了。”
程期年抽空瞥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夹枪带棒地问责:“来了就找季长宁,他才是项目负责人,不要什么事都越级汇报,公司给你们开工资,不是让你们来累死老板的。”
助理默然两秒,已经习惯了。近来程期年脾气不好,开会跟吃炸药似的。他吸取教训收起手机,埋头整理桌面资料。
文件都整理好了,会议室人也走光了,程期年还坐在桌前,垂着眸转打火机玩,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助理摸不透他心思,只好将文件散在桌面,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程期年余光偏投过来,忽地开口叫他名字,“佟泽。”
助理立刻抬脸,一副认真恭听的模样。
男人抿紧唇不出声了,黑眸心思难测地盯着他。
助理脑子高速运转,揣测着他的想法答:“程总是问刚才会上——”
男人一言不发,用眼神让他闭嘴。
助理闭上嘴,酝酿片刻改口:“那是沈总父亲的寿宴?礼物我已经订购好——”
程期年神色冷冰冰,“他来干嘛?”
助理语塞,沉默地望着他。
以为他没听懂,程期年不耐重复,“我问付唯,他来干嘛?”
助理微微卡壳,付唯来干嘛,他也不知道。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想多半是为公事来,可回忆起群里对话,他决定一字不差复述:“来找程总的。”
他跟了程期年两年,是离对方工作生活最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至少在前两年里,他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自信定义自己的。
直到付唯的出现,击垮了他的自信心。他以为程期年处罚于经理,只是单纯的借机发作。可看过水群才知道,那是为了替付唯出气。
他以为程期年出差,只是不放心合作方能力,可看过水群才知道,那是吃季长宁的醋。他以为股份转让合同是假,可程期年真的让付唯坐老板椅。他以为程期年去餐厅质问是假,可程期年真的被一块面包哄好了。
明明他才是程期年特助,到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却连集团的普通员工都不如。水群内必定有高人在,从线上会议那天起,与付唯有关的事,无论群里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程期年拧眉不语,但看男人的脸色,也没有变得更坏,对于水群的分析,助理暗暗钦佩。
“找我干嘛?”半晌,程期年淡漠出声,看似不以为然,“我和他没有工作对接。”
助理答不上来了,但他心细如发,记得照片里的背景,“看付先生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层办公室。”
“办公室?”程期年眉毛抬起,流露出几分不虞,“谁带他去的办公室?员工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所有外部人员进来,都只能去公共会客室。”
“需要我去问吗?”助理轻轻弯腰。
程期年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掀起眼皮朝他摊开一只手,“手机给我,照片我看看。”
助理解锁手机,翻到群聊给他。
照片没有点开,下方的聊天记录,程期年一并浏览,看到“又漂亮了”四个字。他有点不舒服,盯着那行字看上许久,眉毛无意识皱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