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唯笑完了,才认真回答他:“我没抽烟,也不会抽烟。”
程期年已经冷静下来,“谁抽的?”
“没有人抽。”付唯实话实说,“我本来想悄悄尝试,可我发现自己不会,烟呛进喉咙里很难受。”
程期年语气松缓,眉头还是拧着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尝试这个干嘛?”
付唯不说话了,情绪有些低迷。
“心情不好?”程期年又出声。
付唯低低地“嗯”一声,并不多透漏。
程期年知道原因,但要听他亲口说:“为什么心情不好?”
付唯话语含糊:“最近有点累。”
“怎么累了?”男人不自觉放低嗓音,谆谆善诱。
他的人盯着付家公司,他自然也就知道,付唯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他等着付唯来找自己,向自己开这个口,可对方非但没联系他,还偷偷躲着学抽烟。
程期年如今想法改变,并不是不愿意帮忙,可付唯到了他面前,那张嘴就跟焊死了似的,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半个字。
他越是觉得匪夷所思,就越是想等付唯自己开口。
可付唯也只是说:“去爸爸公司帮了几天忙,有点累。”
多余的不愿意再透漏。
电话里安静两秒,程期年放弃了追问,“不是想吃三文鱼吗?什么时候去?”
付唯闻言,实打实地愣住,“什么时候——”
“在海城的时候。”程期年打断他,语调懒洋洋,“你说你帮我解了围,让我请你吃三文鱼。”
“可是,”付唯记得很清楚,“我换成别的了。”
“你是想换没错,”男人捏着手机,唇角慢悠悠挑高,“我当时有答应你吗?”
付唯缓缓开口:“没有。”
“既然没有答应你,那就不算换。”对方有理有据,“三文鱼的事还作数,还是说你不想吃了?”
“想吃。”付唯飞快抢话,唯恐他临时反悔,尾音愉快地扬起,“明天就想吃。”
“行。”对方言简意赅,“明天晚上来Georges。”
付唯出声应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挂电话前,程期年最后这么说。
程期年说的Georges,就是两年前的那家店,也是前不久,他推荐给林娜娜的店。当年给他们煎三文鱼的主厨叫George,这位主厨远渡重洋来开店,点名也取得简单易懂。
第二天他依旧去公司帮忙,傍晚时从养父公司离开,搭地铁前往Georges。从他出公司起,就有人跟着他。
地铁正值下班高峰期,那两个人唯恐跟丢他,与他待在同一车厢,纹身墨镜的打扮,与四周白领格格不入,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付唯心底并不意外,甚至是早有预料。程期年让陈星粥丢了脸,陈星粥一定会找人教训他。这种锱铢必较的脏手段,他早在上高中就见过了。
陈家早年起家时,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如今虽然早已洗干净,但手中仍有灰色产业,也私下养了不少打手。
他从小就与陈星粥同校。上高中时陈星粥仗势欺人,爱与富家子弟拉帮结派,追求漂亮的女生未果,听闻对方有男朋友,就从家里叫来人,悄悄将男生打了一顿。
付唯当时并不在场,事后得知这件事,就去了职高一趟。那也是他两年前,撒谎隐瞒的经历。
职高里差生多,不少男生染发抽烟,结交社会上的混混。付唯用了些手段,将职高生的联系方式,递到了被打的男生那里,同时附上了一笔,对当时的学生来说,数额不算小的钱。
没过多久,陈星粥就流年不利,因为在巷子里落单,被人套麻袋给打了。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陈家有心要查,却因为混混手法熟练,做事干净不留尾巴,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从地铁里出来,付唯走人多的大道,没给他们下手的机会。到店内时间刚刚好,餐厅内坐满了客人,空桌上摆着预约牌,服务生礼貌上前,询问他是否有预约。
付唯报了程期年名字。
对方带他穿过大厅,走过弯弯绕绕廊道,领他去了熟悉的后厨。程期年下班过来,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两边的衬衫袖子卷起,坐在小板凳上等他。
付唯脚下步子一顿,恍惚间以为回到两年前。
金发棕眼的老George也在,他惊喜地站起来,操着一口流利中文:“我记得这位小朋友,两年前你也来过。”
付唯和他握手,余光里程期年抬头,敲着面前的矮木桌,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昨晚才说要来,今天店里都约满了,我们只能用这张小桌子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骨节落下,在木桌上叩出低沉的声响。付唯的视线落过去,看向他露出的结实小臂。他听到程期年问:“你不介意吧?”
“如果你的小朋友想去大厅用餐,我也很愿意为你们想办法。”George也看向付唯,“不过程很钟情这张桌子,每次他来找我,都只用这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