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粥在房间里等他。卧室中行李原封不动,走前是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付唯还不知所踪,不知道跑哪偷懒了,陈星粥面上恼火,打电话叫他回来。
付唯的确没带房卡,陈星粥过来开门,脸色阴沉要训他,他抢在前头开口:“我遇到程期年的助理了。”
陈星粥话声卡住,憋着怒意等他下文。
付唯关门进房间,报出程期年隔壁的房号,“这是助理的房间,程期年应该就住旁边。”
陈星粥怒火消融,注意力果真转移,睨他一眼冷冷问:“确认过了吗?”
“当然。”付唯弯起唇角,指着自己的湿发,“助理先生人很好,知道我出门没带房卡,不小心被关在门外了,还让我去他房间洗澡。程期年不太好接近,表哥如果很着急,可以先从他助理入手。”
陈星粥若有所思听着,没怎么动脑子,最后高扬着下巴,采纳了他的意见。付唯随口哄过他,就进房间换衣服睡觉了。
将行李的事忘到脑后,陈星粥忙着思考他的话,到最后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发怒的。
隔天的大型投资峰会,付唯作为陈星粥助理,自然也会跟随出席。付唯换上衬衫长裤,坐在客厅吃早餐。
陈星粥打扮得光鲜亮丽出来,对于他不等自己发话,就擅自先吃这件事,脸上表露得有些不悦。
付唯装作没看见,拿纸巾擦嘴巴。他曾经觉得,陈星粥与程万里是同一类人,现在又觉得全然不是了。
程万里叫他出门,会给他送衣服,是想让他替自己长脸。陈星粥和他出门,从来都只顾自己,恨不能踩着他,永远拿他当陪衬。
但总归,这两个人都不怎么聪明就是了。
会议地址就在酒店,这是家庄园式酒店,他们搭园内车过去,因为陈星粥耽搁时间,他们最后是踩点到的。
进会议厅的时候,陈星粥差点和人吵起来。门口迎宾不知怎的,就惹得他不高兴了,陈星粥提着嗓门骂,走在他们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付唯面上习以为常,仿佛没听到陈星粥骂声,也没觉得有多么丢脸。他甚至没有阻拦,任由陈星粥嚣张跋扈,只一副事不关己的平静,还抽空向旁人打听,刚才回头的是谁。
“您是问李总吗?”上司忙着劝架,身后下属小声回答,替他做背景介绍。
李牧投过来的视线,掠过刁钻的陈星粥,落在付唯脸上。
撞上男人的注视,付唯不避不躲,像昨晚那样,他再次扬唇微笑。与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李牧气场收敛,也回以他绅士的笑容,随即转身迈下台阶。
付唯若有所思,半晌扭过头问:“这位年轻有为的李总,和程氏集团的程总,在生意场上是死对头吗?”
“说谁年轻有为呢?”后方嗓音懒洋洋传来,工作人员噤声不敢接话。
付唯回头,看见了程期年。他装得很意外,有意转移话题:“你也才到?”
程期年哼笑,看穿他的意图,没有计较,扬了扬握着的手机,“接个电话。”
男人腕下碎芒划过,付唯视线跟随过去,在他的衬衫衣袖边,看到了自己送的袖扣。他顷刻间扬起笑容,眉眼几乎要跃动起来,“你戴了。”
程期年眉尖轻挑,放下那只手,似笑非笑开口:“现在你再告诉我,到底是谁年轻有为?”
“当然是程总。”付唯弯起眼睛答。
程期年神色满意,将他笑容收入眼底,又耳提面命地强调:“顺便再提醒你,李牧他今年三十了,而我还不到三十。”
他丢下这句话往前走,与付唯交谈的那位工作人员,这时候才敢小声感慨:“程总性格比我想象中要随和……”
话音还未落,就看程期年收起笑,眉眼变得锋利而冷漠,朝着吵嚷的陈星粥,一脸厌烦地开口:“要吵出去吵,别在这里挡路。”
工作人员立马闭嘴。
付唯却笑了起来,眼也不眨地盯着看,仿佛要将这幅画面,深深烙印在心底。
陈星粥终究是出了丑,可惜他本人没有意识到,昂扬着下巴入座时,还对旁人注视感到沾沾自喜。
付唯会议上摸鱼,查了李牧资料。与他猜得差不多,李牧与程期年背景相似,年龄手段相当,公司业务上领域重合,少不了有商场交锋的时候。
李牧花边新闻不断,程期年却干干净净。被程期年抢过两次项目,他视程期年为眼中钉,却在生意上被压着,屡次吃程期年的瘪,从未让程期年吃到过瘪。
这或许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也是昨晚在酒店走廊,李牧格外留意他的原因。但他不清楚对方的打算,是将他视作程期年的把柄,还是要把他当作一柄刀,选择权都在对方手中。
付唯现在就想看看,李牧心里的这根刺,到底扎得深不深。
中间休息的时候,李牧起身离场,付唯也跟着离场。他走得不快不慢,远远地跟在后方。走到尽头岔路口,左边挂着卫生间标志,前方是露天阳台。
李牧往左去了,付唯径直向前,推开露台的门。他在露台里透气,几分钟后,门再次被人推开,李牧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脸,对方似乎很意外,收回手里烟盒道:“抱歉,我以为这里没人。”
付唯笑容干净,“没关系。”
李牧在露台坐下,摘下鼻梁上镜架,姿态很放松地问:“你是陈星粥什么人?”
付唯表现得毫无防备,“他是我表哥。”
李牧捏着鼻尖恍然,言辞间似是很熟稔:“我记得他有个付家表弟在伦敦留学,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