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分家才是常态,虽然小型家庭的模式在现代社会已经普遍,但这里是大山啊,是最需要劳动力的大山,轻易不会分家的。
桑绿:“什么情况下才不用分?”
奎奎:“家里没田咯,兄弟姐妹加起来就那么一块地,有啥好分的,不得一起先把这个家撑起来呀。”
桑绿:“那到时候这块地怎么分呢?姐妹嫁出去就没有份额了?”
“啥子嫁不嫁的。”
奎奎脑子一蒙一蒙的,一时不知怎么解释,直接推给姜央。“阿札,你文化高,你来说。”
姜高学历九年义务教育完成者央,目光炯炯地盯着手背上那滴酒,在桑绿求知的眼神中,伸出舌头一卷,将那滴酒吞入腹,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桑绿的脸一下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滴酒是从……“你,干嘛啊!”
尾音带了上翘的羞意,余光也下意识看向周围,怕被其他人瞧见姜央奇怪的动作。
可……却瞧见了更奇怪的。
奎奎高高举着酒碗,大张着嘴,连碗沿坠着的几滴酒也没浪费。
桑绿:……
姜央又背上了人前的包袱,面容紧绷,可那双桃花眼在酒的作用下,泛着一波一波的涟漪。“谁家的地好就落户到谁家,巫山留有足够的公田,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落户到巫山,寨老会分他一块田的。”
“兄弟姐妹合起来只有一块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姜央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些沧桑地说着她没经历过的往事。“阿札玛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人人都能分到良田了。”
桑绿几番思绪涌动,总结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巫山人,并没有嫁娶的观念。
外面的世界度过了上千年的封建社会,男尊女卑,一夫多妻这些糟粕制度,哪怕到现在也还隐晦地存在着,九黎一族直到雍正时才从原始社会被迫进入封建社会,那些糟粕思想,兴许还没进入变化的阵痛期就已经被磨灭了。
桑绿惊喜于这样的存在,但又很疑惑,九黎其实并不止姜姓一脉,但在现代社会的同化中,确实只剩下姜、封二姓仍然维持着自己的生活习俗。
是什么原因,这二姓能够抵抗时代的潮流?
“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婚后直接住到男方家,自己的田就会消灭吗?”
屋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叮叮声,有些安静。
“咎由自取。”
姜央眼神荡漾着一层迷离,起伏下却是少见的冰冷。
桑绿听得心里不舒服,见姜央没打算解释,又看向姜奎和梅姐。
姜奎酒醒了些,低头夹菜,刻意避开桑绿的视线。
梅姐悄摸掠了姜央一眼,又移开,几番纠结,最终还是开口了。“按理说,分到田才能消田,那个姑娘不顾祖法,还没生孩子就住到男方家里去…”
三句话,梅姐起码看了姜央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