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采呀。”
女孩们交完药材,仿佛卸下一个重担,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她们赤脚走在凹凸不平、满是碎石子的土路上,土路不算泥泞,但还是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掌纹清晰可见。
桑绿目送她们至土路尽头,待瞧不见了,怅然低头,翻开了账本。
本子里全是晦涩的草药名字,桑绿看不懂,但草药名后夸张的数量足以让她震惊。
草草翻过,大概一年左右的记录。
桑绿曾陪姥姥去配过几次中药方剂,认得某几味药的价格,之所以认得,是因为相比其他药材,那几位药一骑绝尘的贵,而这满目的晦涩中,贵重药材的数量不在少数。
这是相当大的一笔钱,远不是卖两头乌能比的。
姜央垄。断了巫山卖药材的渠道,所得钱财,是独吞了吗?
黑漆漆的木棚厕所,暗蓝色的门帘,没有其他颜色点缀,在阳光下很显脏。
而在门帘外,站着一个女人,穿着青绿色的衬衫,手腕绑着一层同色系的纱巾,周身散发着鲜亮舒爽的气息。
滴滴——
木棚厕所的信号好得出奇,催命似的震动震得桑绿大腿发麻,她十分不情愿地摸出手机,未接电话44个,信息72条,全部来自于母亲,云浮。
——你今天练琴了吗?
——今晚我要看到视频,别逼我上山抓你下来。
有哪位做母亲的,对女儿会用‘抓’这个字?
桑绿沉下脸,拆下手腕的纱巾,遮住眼睛,和母亲的逼迫相比,姜央的鸡圈也没那么让人排斥了。
撩开门帘,桑绿舒了一口气,薄薄一层青绿色,能缓解大多数的不堪,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她匆匆扫了一眼,幸好没有鸡,不用面对一大群凶狠的尖嘴动物。
也许是姜央一大早就把鸡放了出去,昨晚还没清理的鸡屎,又多了许多鸡的脚印,拖曳到为数不多的干净地方。
青绿色的视线中,一片片的马赛克,模糊不清。
味道,也是阴湿绵长的臭。
“呼——”桑绿憋得有点难受,后退几步喘口气。
“把人关在这里,不用几年,几天就疯了。”
桑绿有些苦恼,该怎么让姜央打消这个念头?
桑绿挖空了灶台下的草木灰,用草木灰盖上便便,将厕所里能看见的地方全部铺平。
半晌,干净清爽的草木灰,结成了块状。
蒲扇大的竹扫把在狭小的厕所里施展不开,桑绿勉强把结块的灰扫进簸箕。
一坨坨粑粑成团蜷在簸箕中,多看一眼都会爆炸。
扫过的厕所地板也没到干净的地步,便便留下的湿润印记还在地上。
桑绿想到之后会长期使用这个厕所,再如何打扫都不为过,又笨拙地打了几桶水,差点摔进井里,成为怨气的一份子。
终于彻彻底底的清洁了一次。
“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