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就算认得字,这么一面墙的名字也会看花眼!
姜央叹气。“姨玛下来了,我看看你的病好些了没有。”
老太太不怎么搭理人,蘸蘸毛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小盘子里没墨了,才嘎吱嘎吱往下爬。
她每踩一步,竹梯子都会弯曲一下,甚至爬到剩余三分之一时,一步都不止一节梯子,虽是老人模样,身姿轻盈得过分。
墙面上描摹过的金光不知用了什么涂料,散发着一种很高贵很有质感的金色,像是天然的色彩,纯净漂亮,明明字迹很小,却夺目到晃眼,嵌刻的字体仿佛活了,围着老太太飘荡。
“……拓。”桑绿揉着泛酸的眼睛。“描摹的这一列都是拓姓吗?”
“是,姨玛也姓拓,每年都会先描这一支。”
桑绿暗道,这就好找多了。
九黎几经战乱迁徙,同胞骨肉分离,本质上是一个很热爱平稳安定的民族,他们全民族共同的极致愿望,就是死后灵魂能够回到老家,和亲人祖先们团聚。
巫山一脉不知在此处定居了多久,墙上金光闪耀,密密麻麻,光是流传下来的拓姓,就看不到尽头,颇为壮观。
桑绿想起巫山附近出土的汉代文物。“姜央,你们拓姓的老祖宗,是哪个朝代的人。”
姜央扶着不断后移的竹梯子。“蚩尤那个朝代。”
桑绿:“……我是说刻在这面墙最上头的名字。”
“想不起来了。”姜央扬了扬下巴,示意墙壁下沿。“阿札玛在这里,我只能记得她往上的几代。”
有了定位,桑绿一眼便精准到“金玉拓”三字,还来不及仔细瞧,怪异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在这个黎名下一代的横向分支中,突然多出了很多人,瘦长条的族谱,在这一代显得很臃肿。
桑绿后退几步,纵览整面族谱,如此突出的横向分支,每间隔几代人就会出现一次,有的甚至接连出现。
“姜央。”
“嗯?”
“为什么这一代人会突然出生这么多孩子?”
姜央是直脑筋。“不知道,我那时候还没出生。”
桑绿换了个问法。“那段时间,寨子里有发生什么大事?”
“嗯…举行了一次很大的祭祀,巫山和封寨分割开了。”
原来封寨也属于巫山吗?
桑绿:“为什么要分开?”
“同姓不契,很久以前封寨和巫山一样,同属于四大支系,适契的青年太少,没办法繁衍后代,只有把封寨切割出去,改成别的支系,才能结契。”
九黎的同姓不婚,指的是黎姓,汉姓整个山寨都一样,外寨的男女落户之后,要随山寨的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