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到底算是好事。
秦修文见张达已经复命完毕,抬手示意他退下:「明日到帐上去支二十两银子,今晚辛苦你们几个了。」
张达竟是不知道劳累一晚上还有这等好事,今晚不过出动了六个兄弟,一人分一分,也得三两多,那可是他们家一个月的嚼用了!
张达当即又是千恩万谢,喜气洋洋地走了。
至此,在张达心里已经留下来了个印象——跟着他家大人办事,错不了!
而此刻,秦修文已然睡意全无:这王秀才,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连锦衣卫千户都对他恭恭敬敬?
第9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张达刚刚退下没多久,季方和求见。
此刻已经快要丑时了,夜色正浓,人也是最为困倦的时刻,若不是要紧事情,季方和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不过刚刚因张达所说之事,秦修文的瞌睡虫早就跑乾净了,见到季方和,只见他满脸笑容,平日里有点憨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精光,见当值的丫鬟已经被驱赶到了门外候着,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看到这个眼熟的小匣子,秦修文就眉心一跳,压低声音道:「不是让还回去了麽?」
秦修文其实也爱财,但是不义之财,拿了烫手。
照理季方和不是那等阳奉阴违之人,怎麽会又将这个小匣子拿回来?
季方和嘿嘿一笑,将小匣子打开:「大人,您看!」
秦修文呼吸一顿,只见原本薄薄一层的银票,现在变得厚实了许多,一眼看过去,至少千两之数!
「是那赵家又连夜送还回来的,我刚刚数了一下,足足两千两!」说到两千两的时候,季方和整个表情都舒展开了,只听他继续道:「没想到赵家这麽识相,这是被咱们给唬住了吧?心里害怕,又送了银子过来?赵家老乌龟这次可不小气,一次性掏出这麽多,想来是真的怕了!」
原身秦修文和季方和两人,辛辛苦苦贪了两年多了,也就一万两银子不到,这次赵松岩一次性给了两千两,算是季方和见到的最大的一笔数目了。
而且这次的银子还是人家没有请托,只说是酬谢,连要求办的事情就没有,收着最为。
秦修文知道若只是自己糊弄一番,没有後来王秀才身份的验证,赵松岩是断然不会拿出来这麽多银子酬谢给自己的,只能说真的是造化弄人,万般皆是巧合。
秦修文心中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是这银子实在烫手,秦修文便将王秀才身份一事的蹊跷之处都和季方和说了,听得季方和连连惊呼。
「这银子,我看我们还是还回去吧,这数额太大了一些。」秦修文想了想,还是忍痛放弃这笔银子,已经贪了一万两银子了,再加上个两千两,数额这不是越来越大了麽?说好的想做个清官将功折罪呢?
谁知道季方和一听秦修文说要把银子还回去,顿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连「大人」都忘记喊了,直接道:「元瑾,这可是整整两千两银子啊!你忘了当年我们在京城里的时候,那帮子小人面孔了?欺我们年少丶欺我们穷?!而且,这还是那赵老乌龟自愿给的,都算不上贪!那赵老乌龟平日里在新乡县吆五喝六的,给过我们几次面子?这回总算让他服软了,再给他退回去算怎麽回事?」
季方和见秦修文沉思不语,心里直道:元瑾这次病了之後,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一些,以往若是见了这麽多的银子,直接就笑纳了,怎麽这回还有往外推的道理?
只是这银子,必须得留下!
季方和拢了拢心神,人也平静了一点,劝道:「大人,就算您不要这银子也是不成的。」
秦修文闻言,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些计较,只听季方和继续说道:「若是这笔银子还回去,那赵老爷心中做何感想?那人最是多疑,会不会觉得我们给的信息有误不敢收?还是说大人准备完全撇清他们赵家,到时候要在贵人处告他们一状,将他们赵家置於死地?若是前者尚好,若是後者,我们和赵家就完完全全撕破脸了,说句您不爱听的,在新乡县,咱们实在是独木难支!」
顿了一顿,季方和又将此刻局势讲明:「如今整个新乡县大雨不断,城外的庄稼地都已经泡了大半,今年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少不得到时候要和县中富户乡绅打交道,让他们支援一二,才能渡过此难关。这其中必要赵家斡旋,咱们现在在赵家眼里已然是大恩人,若是反而此刻退了银子,惹的赵家心中反覆,又和赵家对上,才属不智啊!」
之前是因为元瑾忘了收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情,判了赵启鸣二十五杖,无奈之下事後才去描补;而现在此难关明显已过,赵家不仅没恨上元瑾,反而感恩戴德,现在要把明显的好处往外推,没有这道理的!
秦修文听到这里,倒是对季方和有些刮目相看,原本一直觉得他这个师爷做事有些毛躁,可能还是太年轻,眼界也有些窄,没想到在看待有些事情上,却是有自己的观点的,他的一番话也让秦修文对目前的情况更加了然於胸。
前有狼丶後有虎,老天还不顺遂,他屁股下的官位,岌岌可危啊!
他一心想着不可再贪,却不知道有时候在局势面前,竟然成了不得不贪!
毕竟是早死还是晚死方面,秦修文还是选择後者,万一突然有一天他又回去了呢?虽然说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四天了,也没有看到一丝能回到现代的希望,可是,万一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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