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新的命令。
“去庞贝古城的遗迹,我在那里的犬型壁画处藏了一把钥匙。那是一把交通工具的钥匙,能把我的女儿安全地送到我的身边。”
我决定收回老板是管理鬼才的评价。
如果是选修过管理学的舍友在这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吐槽这份指令公文语焉不详地址模糊格式随便,上头嘴皮一动下属跑到腿痛,庞贝古城离我们15公里远,来回要花上一个多小时,他就不能效率一点像送特里休那样直接把钥匙送过来吗?
福葛:“你在想什么?护送特里休过来的是干部,老板的女儿也就算了,你难道还能让干部再亲自送一把钥匙吗?”
“如果我的女儿遇到危险,”我说,“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没见过的人,也不会让干部或者亲卫队接手有关的事,我会亲自去接她,保护家人比处理叛徒更重要。”
福葛无言地看着我,布加拉提收起地图。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他语气平静,暗带警告:“我们并没有资格妄议和评价老板,老板有自己的打算。”
我撇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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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拉提是老板的隐藏粉。
这件事是舍友告诉我的,她有时会在公寓里和布加拉提一起看书店租来的电影光碟,还会边嗑瓜子边聊天,恰好布加拉提又是那种有一说一只要不涉及工作什么都不介意透露的超·直男性格,很快舍友就知道了布加拉提的大部分往事。
布加拉提的过去可以用一言概之:惨。
我的上司出身平凡,他是个渔夫的儿子,漂亮的母亲因为厌倦了家里的贫穷,在他尚年幼的时候离婚去了米兰,布加拉提他爹被这件事刺激到,决心送儿子去那不勒斯的好大学读书,往后做个体面人,每天加班的同时还会扩展业务接点私活挣外快交学费。
结果私活接出了问题。
某天布加拉提他爹刚接送完一船奇怪的客人,离开没多久发现客人落了东西,他好心地转头送回去,却没想到因此卷入毒品相关的事件,被重伤至昏迷不醒紧急入院,那些毒贩得知布加拉提他爹没死后,半夜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补刀,结果被守株待兔的布加拉提反杀。
这是什么人间惨剧啊。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几个毒贩的死亡而结束,为了继续保护老爹,布加拉提向组织宣誓效忠,一头栽进了热情这滩泥坑。
布加拉提的父亲身上没有出现奇迹,他躺在病床上当了好几年植物人,于两年前悄然离世。
舍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收拾着瓜子壳告诉我这些事,那一刻起我才再也不怀疑布加拉提会做和毒品有关的生意,任何一个情感正常的人都不会愿意从杀死父亲的凶器上谋取利益。
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试炼布加拉提的波尔波十分信任他,老板建立的组织保护了布加拉提,为他践行正义,组织里没有人会比布加拉提更忠诚,代表老板下令的波尔波没理由不器重他。
就好像身处监狱胖得行动困难的波尔波反而最得老板信任一样,□□的信任总是伴随着某种挟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上司布加拉提不是老板和波尔波那种人。
哪怕老板可能在波尔波死前根本不知道布加拉提这号人,也不妨碍布加拉提默默地崇拜直至现在依然庇护他的组织统领,我个人讨厌老板布加拉提不会管,但我不能说出来。
好吧,不说就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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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讨厌老板是一回事,完成任务是另一回事,米斯达找出地图后,我主动举手申请去拿老板的钥匙的差事。
“你才刚回来,又出去?”米斯达略疑惑道,“不休息一下吗?”
“没关系,我又不累。”我说,“让我去吧,我的能力无论是逃跑和攻击都很方便,保证完成任务。”
布加拉提同意了,他让乔鲁诺和福葛跟我一起行动,这两人都没驾照,所以负责开车的还是我。
“我们是□□啊,□□!”坐在后座的福葛忍不住吐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遵守普通人都未必遵循的交通条例?纳兰伽已经快半年没摸过方向盘了,你就那么喜欢开车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吧?”我平视前方注意路况,“你们都没驾照,我怎么能放心把车让给你们来开?”
“我没驾照只是因为年龄不到。”福葛皱着脸,“你叔叔教你开车的时候你不也是未成年人?”
“那能一样吗?”我说,“那个时候我在乡下的大草原上,倒着开几百米都撞不到人,比驾校还安全,你们无证驾驶上的可是马路,要是出车祸算谁的责任?”
“……我跟你说不清楚。”福葛把头扭向窗户,“你这个人总是莫名其妙的。”
我耸耸肩,坐在副驾驶位上负责看地图的乔鲁诺看了我一眼。
“乡下的草原?”
“对,我是从乡下来的。”我说,“一个非常不出名的小地方,你大概没听说过,不过夜晚的星空非常漂亮。”
乔鲁诺点点头,他没有纳兰伽那样坐车放音乐的习惯,我有点不适应这种沉闷的气氛,路上没什么车辆,我便和他闲聊起来。
“你是在辞掉机场的打工后加入组织的吗?”我问,“我记得在我们见面那天下午泪眼鲁卡就死了,你继续干下去也没问题吧?”
福葛转回头,乔鲁诺想了想,说:“我听说了他的死讯,不过那时布加拉提已经许诺做我的推荐人,所以我放弃了原来的工作。”
“哦。”我沉默了一下,又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加入组织呢?你不是还要读书吗?这会影响你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