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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愿死(第1页)

他死死盯着门缝里那张错愕的方阔脸庞,嘶哑的、如同砂石摩擦般的声音,带着血沫,从他咬紧的牙关里迸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的力量在呐喊:

“我愿死——”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的鲜血混着雨水,流过他的眼睛,让他眼前一片猩红。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血红的眼睛,死死锁住门内的武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吼出了后半句:

“——不愿穷死!!”

声音撕裂了雨幕,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悲怆与疯狂,在寂静的雨夜里久久回荡。

“我愿死——不愿穷死!!”

少年嘶哑的咆哮,裹挟着雨水和额角淌下的温热鲜血,狠狠撞在铁拳武馆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也撞在门内武师张彪的心口。

张彪堵在门缝里的魁梧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见过太多跪在门前求着学艺的人,或为报仇雪恨,或为扬名立万,或为攀附富贵……眼底燃烧着各色的欲望火焰。可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不像人的眼睛。倒像是荒野里被逼到悬崖边,浑身是伤、骨头都露出来了,却还要龇着獠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从猎人身上撕下一块肉的垂死孤狼!那眼底深处,没有对武道的憧憬,只有一片被绝望烧透后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灰烬。

那嘶吼里的“穷死”二字,带着刻骨的怨毒与恐惧,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张彪脊背莫名一寒。他脸上的不耐和鄙夷僵住了,浓眉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雨中那个瘦小单薄、额头血污狼藉、浑身泥泞却挺直了脊梁的身影。

雨,冰冷地砸落。沉默在门里门外蔓延,只有哗哗的水声。

刘周吼出那句话后,胸腔里那点孤勇的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剧烈的眩晕和额头的剧痛猛烈袭来,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黑,张彪那张方阔的脸在门缝的光影里变得模糊扭曲。他全靠一股执念撑着,才没瘫软在泥水里。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视野一片猩红。

“穷死…呵…”张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那股子居高临下的鄙夷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审视着一件从未见过的、带着危险气息的破烂兵器,“有点意思。”

他不再废话,猛地将大门又拉开了一些,足够一人通过。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汗味、皮革味、劣质烟草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淡淡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门外的寒意。

“滚进来!”张彪侧身让开通道,声音依旧粗嘎,却没了方才的驱赶意味,更像是一种命令。

刘周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进去了?他…被允许进去了?狂喜如同微弱却滚烫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意志。他试图站起来,可双腿早已冻僵麻木,膝盖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跪得太久,早已失去知觉。刚一用力,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门槛内的干燥地面上,溅起一小片湿漉漉的水渍。

“废物!”张彪毫不掩饰地骂了一句,眉头拧得更紧,像是对这狼狈的进门方式极为不满。但他并没有动手驱赶,只是用脚踢了踢刘周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小腿,“能喘气就自己爬起来!武馆不是善堂!”

冰冷坚硬的地面触感反而让刘周清醒了一些。他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身体,也顾不上张彪的喝骂,双手死死抠住地面粗糙的砖缝,指甲几乎要翻裂开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拖着湿透沉重的身体,艰难地爬过了那道象征着截然不同世界的门槛。

“砰!”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外面凄风苦雨的世界。门栓落下的声音沉闷而冰冷。

门内,是一方巨大的天井院落。青石板铺地,虽陈旧却坚固平整。四周是高大的回廊,连接着几排黑压压的屋舍。屋檐下挂着几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在雨夜中顽强地亮着,勉强照亮了天井中央一块被踩踏得异常坚实、寸草不生的泥土地面——那便是练武场。

此刻,练武场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瓦檐流下,在青石沟槽里汇成细流,出潺潺声响。空气中那股混杂的气味更加浓烈了,汗臭、劣质烟草味、皮革的鞣制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挥之不去的腥气,丝丝缕缕钻进刘周的鼻腔。

“跟上!”张彪看也没看地上泥猴般的刘周,丢下两个字,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回廊深处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周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他只能咬着牙,手脚并用,在冰冷光滑的青石板上艰难地向前爬行,拖出一道长长的、混着泥水和淡淡血痕的湿迹。每一次挪动,湿透的粗布衣服都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额头的伤口被汗水蛰得更加刺痛。他死死盯着前方张彪那高大模糊的背影,那是他此刻唯一的灯塔,指引着这黑暗陌生之地的方向。

爬过空旷的天井,爬过湿漉漉的回廊转角。张彪在一扇低矮、破旧的木门前停下脚步。这扇门开在一排屋舍的尽头,比其他的门都小,也更破败,木板缝隙里透出里面微弱的光线,隐隐还有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吱呀——”张彪毫不客气地推开门。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污浊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冲了出来!汗馊味、脚臭味、劣质烟草的呛人烟雾、长久不通风的霉味,还有浓重的、混杂着血腥和草药膏的奇异气味……各种难以言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沉甸甸的“人气”,狠狠砸在刘周的脸上,让他本就翻腾的胃部一阵剧烈抽搐。

门内空间狭小逼仄,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只在角落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烟熏得黑的油灯。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刘周勉强看清了里面的景象:这是一个大通铺,像牲口棚一样沿着墙壁搭着两排长长的、粗糙木板拼成的床铺。铺上胡乱堆着一些黑乎乎、辨不出颜色的破旧被褥。

此刻,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大多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也有几个看起来稍大些的青年。一个个衣衫褴褛,露出的胳膊、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伤、红肿的擦痕,有的甚至包裹着渗血的脏污布条。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眼神麻木,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铺上。有些人睡着了,出粗重的鼾声;有些醒着的,也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低矮、布满蛛网的屋顶,或者麻木地盯着刚被推开的门。没有人对张彪的到来和刘周的出现表现出丝毫的兴趣,仿佛这不过是每天都会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空气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压抑。

张彪像丢一件垃圾一样,指了指通铺尽头靠近墙角、灯光几乎照不到的、最阴暗潮湿的一个角落。那里空着一小块地方,连破草席都没有,只有光秃秃、沾满污垢的木板。

“以后你就睡那。”他的声音在浑浊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冰冷,“明天卯时初刻(约早上五点),练武场集合。迟到一次,鞭子十记。”说完,他不再看刘周一眼,仿佛完成了某种例行公事,转身就走。沉重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回廊深处。

门,被带上了。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流动的空气。狭小的空间彻底被黑暗和那股令人窒息的污浊气味所统治。

刘周还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冰冷的地面寒气透过湿透的衣衫直往骨头里钻。额头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胃里空空如也,却因为那浓烈的气味和巨大的冲击而阵阵翻搅。

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这如同地狱般的栖身之所。昏暗中,那些铺上横陈的人影,像一具具没有生命的躯壳。远处角落那光秃秃的木板,就是他未来的“床”。这就是他用“不愿穷死”换来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猛地攫住了他。比屋外冰冷的雨水更刺骨。他以为自己推开的是改变命运的大门,却没想到一头撞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散着腐烂气息的泥潭。

就在这时,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猛地袭来,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绞痛和强烈的恶心感。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胃里仅存的一点酸水混合着苦涩的胆汁,全数呕在了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呕吐的声音在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旁边铺上一个躺着的少年被惊动,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妈的…新来的…吵死了…”

这声低低的抱怨,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刘周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志。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额头贴着地面呕吐物的污秽,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恐惧,也不是后悔,而是草屋里那张裹着娘亲的、冰冷的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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