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燃着,将卢文正背后的阴影烧得愈发狰狞。
当夜,田家村。
田子实早已回永安做官,田大姑奶奶是出嫁女,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明日也要走了。
现已到了十月,夜晚越发冷了,纸糊的窗子被秋风刮得猎猎作响,大姑奶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睛越闭越难受,脑子越躺越清新,她干脆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窗子里泄出来的一丝月光。
她恍然想起,小时候,她与阿弟就是这般睡的。那时阿弟还小,半夜里总是精神抖擞,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她呢?那时她已经是家里的一名劳动力了,每日下田干的活儿不比母亲少,她几乎都是沾床就睡。
可她的弟弟太闹腾了。
于是她就教弟弟,双眼怔怔地盯着月光,慢慢地,慢慢地就睡着了
大姑奶奶忽然晃过神来,她再一看,自己已然走到了祠堂门口,出神地盯着那块亮丽的碑位。
弟弟是家里最骄横的,想必很喜欢这块碑位。
大姑奶奶这般想着,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股森然的声音幽然传来。
“报仇帮我报仇”
击鼓鸣冤她见你是有风险的。
“帮我报仇!”
那声音太过凄厉,已然分辨不出男和女来。
大姑奶奶悚然望去,只见一个长发遮面、脑袋低垂的白衣鬼徐徐飘来,这鬼辨不出男女,最为显眼的就是腰间系着的一个红色平安符,隐约望去,还能见着边角小小的“田”字。
那是她在弟弟临走前,亲手绣上去的!
大姑奶奶大骇,她吓得一趔趄,乍然摔在地上。
那鬼渐渐飘来
三日后。
灶上的陶鼎滋滋冒着热气,干燥的木柴被火舌一遍遍吞咽,留下一地灰烬。
浓郁的香气从陶鼎盖下逃窜而出,带着梨粥的清甜和糜肉的诱香,丝丝飘向隔壁的房间。
李沙棠掀开门帘,看向床上熟睡的小孩,“还在睡?鸭肉梨粥要好了,让他醒来吃点,补补身体。”
沈九擦擦小孩嘴角不经意留下的口水,笑道:“小孩嘛,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李沙棠走进床铺,好奇地看向这个幼嫩的生命。她忍不住戳了戳小孩柔嫩的脸颊,问道:“他叫什么?”
“难得呢,三天了才问人家名字”沈九先嘀咕了几句,这才回道,“明书,他娘希望他多读书。”
提起许梅娘,两人都有些沉默。
田家村那边需要时间,她们需要一个人为她们引开徐行老等一众人的视线,而许梅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本朝规定,嫌疑罪犯入狱审讯,最迟第三日便要归家,否则便是虐待犯人,欺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