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袞瞳孔不由的一缩,前俩个都好说,“擅调军机”这个罪名却是最关键的。
听上去轻如鸿毛,可若是深究,八旗各旗主哪个没有越过兵部直接调兵的旧帐?
或者说,这个时候,兵部是个啥?
他们这些跟著努尔哈赤、皇太极打天下的老將还没死呢!
调兵遣將都是自家的包衣奴才,轮得著你兵部说话?
现在孝庄却给他头上按了个擅调军机的罪名。
目的不要太明显!
只要他这个公认的摄政王认罪,那他身后的各个旗主、固山额真就要考虑换个王爷跟了。
这是在动大清的基本盘!
多尔袞不禁嘆了口气,孝庄確实是个奇女子,但就是有点太著急了。
果然,不用他开口,殿內就有一堆大臣上前为他开脱。
“睿王爷为两黄旗旗主,大清和硕亲王,当不得擅调军机啊!”
“太祖高皇帝曾定下诅制,郡王之上有统兵之权,擅调军机之罪不妥。”
就连豪格都忍不住上前,“太后额涅,此罪怕是不太妥当。”
见此情景,帐帘后又是一阵死寂。
等了一会才传来孝庄幽幽的声音。
“是哀家疏忽了,可私受贡品、僭越之罪当是有的。”
“便罚俸三年,王府护卫裁撤半数。”太后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绸缎,“十四叔以为如何?”
“谢太后恩典!”多尔袞的喉结滚动著咽下血腥味。
这罪名就像关外的鹿套索,套上时轻飘飘的,可只要轻轻一扯就能勒断颈骨。
不上秤四两重,上称千斤打不住。
多尔袞不用想都知道,等之后顺治要亲政时,只要他还有一丝丝的威胁,顺治就会用今天的事,来收掉他的命。
但好在战败之事总算过去了。
虽然给了孝庄把柄,却没有让豪格捞到好处。
局势还不算太艰难。
豪格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当即想说些什么。
谁知孝庄已经將话题扯向了一边。补充一点,孝庄是諡號,大玉儿活著的时候应该被称为昭圣太后,只不过孝庄这个名字被大眾所熟知,所以作者才一直用孝庄代替,请自行代入即可,考究党饶我一命!
“十四叔也別跪著了,地上挺凉的,哀家听说南边的大军都打到辽河了,山海关到锦州都丟了。”
“眼下万岁爷还小,还未亲征呢,你们几个做叔叔的可不能让万岁爷承个失土的骂名啊。”
“十四叔你老实说,咱还能打回去吗?”
多尔袞缓缓直起身,骨节咔咔作响。
听到孝庄的询问,斩钉截铁的摇摇头说道,“两年內打不回去。”
“咱们八旗儿郎出关时十五万大军,回来了半数,就算两红旗没死那么多,还能跑回来一半,此战咱们也折了五六万人。”
“蒙古诸部叛降,只有科尔沁的三万多骑逃了回来。”
“铁甲折损也有近五万领,其他的兵戈更是无算,咱们关外少铁,想要恢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战马损失算是最严重的,入关时將近三十万匹战马,回来的只有十万,等小马长成也要两年。”
他每报一个数字,殿內就更冷一分,“现存粮草仅够咱们八旗四个月用度,火药库存不足三成。”
“就算等索伦三部抵达,咱们兵力足够,没马没甲没粮也很难再支持出关作战了。”
“更不要说,现在的明军……”说到这,多尔袞还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年松锦之战,浑河之战时,鲜有的精锐,现在明军比比皆是,他至今都忘不了承德府血战,喀喇沁血战的惨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