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农历3月18日。
按照歷史展轨跡,昨天外城就该宣告丟失,內城人心涣散。
连敲三遍鸣钟,却无一人入朝。
知晓已无转机之际,崇禎彻底放弃,於晚上吊死煤山。
第二天中午,李自成正式攻占京师,明朝灭亡。
好在朱由检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歷史已经与前世大不相同。
外城並没有丟失,明军甚至还能派人去夜袭闯军大营。
內城人心也没有涣散,各大朝堂政党还想如何夺权爭势。
一大早连永乐大钟都不用敲,百官就已经聚集在崇文门外。
只不过他们不是来上朝的,而是来哭闕的!
以大学士范景文为,共有东林党在京官员二百二十四人,国子监及在京生员九百八十七人,俯趴在崇文门外,放声哀哭。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的朱由检,被王承恩叫醒后丝毫没有惊讶。
昨晚李若璉就向他匯报了范景文的计划。
甚至连人数都没有丝毫差异。
而且就算没有锦衣卫,朱由检也能得知这件事。
前天晚上分化拉拢官员的手段,效果已经显现出来。
就在昨天左中允李明睿去国子监煽动生员时,一名工部官员就向內阁递了摺子。
要不是朱由检准备拿这件事向百官开刀,范景文连皇城都进不来!
穿上那件补丁常服,朱由检隨意喝了两口粥,便带著王承恩往崇文门赶去。
李若璉早就带人潜在这些官员府邸附近。
只要他一声令下,两个时辰內臟银就能匯入私库!
希望这些官员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
晨雾未散的崇文门前,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亮。
一千二百余名緋袍官员与素巾生员跪伏在地,远远望去如一片斑驳的潮水。
充当禁军的玄甲骑分列御道两侧,漆黑面甲下渗出白气。
范景文跪在最前头,眼角余光瞥见一身明黄色飞鱼服的许峰挎著绣春刀走过仪门时,哭的声音更为响亮。
他本不想这般做,因为以臣逼君已是大逆不道。
只是后来他得知倪元璐当上辅,启用败將吴襄守城防,不顾皇帝躯体,一副要和李自成决一死战的模样。
这才答应带百官哭闕的。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京城守不住,也不可守!
为今之计只有退守南京,以图北伐。
“圣上驾到。”
王承恩尖细的嗓音刺破哀声,范景文悄悄抬头。
但见那袭打著补丁的明黄常服自城楼转出,正扶著垛口俯视群臣,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
“臣等泣血叩请!”范景文红肿著双眼重重叩,额头撞在青砖上出闷响。
“自倪元璐入阁,六部堂官半数易主,吏部考功清吏司竟將三甲进士尽数外放!弃陛下龙体与无视,不顾国库匱乏,执意与闯逆对垒,此等奸佞。。。”
话到一半被朱由检出声打断。
“所以范阁老就要清君侧?”
“啊?臣……不……这……”
一句话,让范景文有些无所適从。
那可是清君侧啊!造反的口號!
自己不是来哭闕的吗?怎么成清君侧了?
周围的百官生员也有些懵。
他们昨夜分明听范阁老说是要“肃清朝纲,迎回陈阁老。”
可刚到这,怎的又成了谋反了?
当即就有些官员跪不住了,人群也骚动起来。
范景文尚未从天子詰问中回神,便见一队队骑兵从皇城各个角落涌出,闪著寒芒的马槊直指人群。
许峰適时高喝,“圣上在此,妄动者以谋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