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正值夜色,刚好给代善提供了有利的撤军环境。
然而就像朱由检说的一样。
代善最擅长断尾求生。
为了保证大军的安然撤离,代善连莽古图都没告诉。
留下了三千伤兵和莽古图部四千多人为诱饵,其余大军飞快往东门进。
济尔哈朗的织银大纛率先刺破夜幕。
三万多八旗军弃了輜重沿滦河疾行,代善忽觉锁子甲领口刺痒,摸到满手带血的断髮,飞狐岭那枚铅子至今嵌在肩胛骨里。
鲜血已经流了不知道多少。
代善一度恍惚。
按照这个时代的经验来看,一旦铅子停留体內时间过长,好点的落下病根,不好的可能数月內就会暴毙。
其实就是铅中毒和破伤风。
看著周围垂头丧气的士卒,代善思绪不由得飘回出征前的时光。
那时的他,想过无数种后果,却怎么都没想到过,他会输的这么惨。
三屯营离喜峰口不足八十里。
按照清军的度,只要三个时辰便能抵达。
本以为可以安然撤军至喜峰口。
可一声惊呼却再次击碎了代善的希望。
“主子!东南丘陵!”索罗额的镶铁护腕映著火光。
暗红流萤漫过树梢,三眼銃的闷响惊起夜棲寒鸦。
黄得功的赤幔大旗撕开夜幕,玄甲骑马槊上悬著的头颅还在滴血,正是留守的镶红旗固山章京莽古图!!!
济尔哈朗连忙呼喝,“镶蓝旗分两翼!摆牙喇上前顶住!”
“放火箭!放火惊马!”
还不待镶蓝旗展开,李过的老营骑兵却从侧翼包抄而来。
代善望著不断栽倒的摆牙喇,突然夺过传令兵的海螺號。
三短一长的號声刺破夜空。
本就为数不多,只剩一千余人的镶红旗重甲兵顿时上前,而专属於代善的亲卫队。
自始至终未上前参战的两个牛录也终於踏步向前。
济尔哈朗不可置信的看著代善。
那两个亲卫牛录是代善的宝贝,可是从白甲兵改来的。
人人三层重甲,刀枪弓马具皆嫻熟。
平时折损一人都要上报到代善那里。
可现在居然被代善亲自派去送死?
感受到济尔哈朗的疑惑,代善低声解释道,“眼下必须得有人殿后,只有占了喜峰口,保证退路,才能有一线生机。”
“镶蓝旗实力保存最多,你先走,本王给你殿后!”
“不用了二哥,还是我来殿后吧,咱们大清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济尔哈朗不知为何,在生死面前竟有些释怀。
他死了无所谓,但代善不能死,代善在就可以钳制住多尔袞,只要皇权正统,那大清就不惧任何威胁。
代善在,清庭中就有一座泰山,无论生什么事,代善都能保证有迴转之地。
多尔袞足智多谋不可否认,但太激进了,按照一开始的计策,多尔袞是想让代善进逼京师,强占河內的,还是代善要求开三口入关,不然现在被困住的就不止是多尔袞和多鐸了。
他害怕多尔袞把大清引上不归路。
代善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催马上前,来到济尔哈朗身边,重重拍了下后者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后抽出腰刀就要上前,却被索罗额拦住。
后者没有说什么壮志的话,只是简单的敘述道,“主子,奴才和莽古图自小一起长大,一起狩猎,顶著白毛风夜袭野人部,穿过兽皮,喝过雪水,承蒙主子施恩,双双做了个固山章京。”
“眼下莽古图死了,奴才也不想独活,出关前主子说是为了让后面的小崽子不用再穿兽皮,不用再住在帐里,不用为了口吃的去打生打死,可以和南人一样,住在没有白毛风的地方,病有医,冷有衣,不用害怕被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