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交战之所以没打,完全是因为有降军在中间隔开了,总共三个銃子,打完来不及装填。
后来又是双方混战,容易误伤。
现在终於有了挥的机会。
硝烟笼罩战场。
田见秀的左耳瞬间消失。
他茫然摸向血肉模糊的侧脸,剧痛瞬间袭来。
回过头来,更让他惊恐的景象出现。
玄甲骑的黑色洪流已碾过田铭和两千亲军。
“拦住他们!”田见秀的嘶吼带著哭腔。
可为时已晚。
最喜爱的义子尸体正被铁索绞住脖颈拖行。
阵中老营兵们经受不住多方面的压力,开始成建制地后撤。
这些转战十年的老兵第一次在战场上背对敌人。
此刻的玄甲骑已杀至。
张世泽的铁鐧砸碎了第十二面顺字旗,突然瞥见田见秀就在百步之外。
根本没有一丝犹豫,当即策马杀去。
哪怕田见秀周围尚有几十名闯军骑兵。
因为他幼时在祠堂背过的祖训,“武臣死国,幸也!”
“田贼受死!”张世泽暴喝如雷,铁鐧破空声贯穿田见秀完整的右耳。
后者仓皇举刀相迎,精铁打造的长刀却根本扛不住势大力沉的一击。
应声断作三截。
然而铁鐧余势未消,重重砸在兽面盔上,红白之物飞溅三丈。
一代儒將田见秀只觉得浑身轻鬆,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主將殞命,主帅生死不明,中军大纛倾覆,大军四散溃逃。
单独一件事都能让一支军队失去战意。
而两万闯骑却足足撑到了四事皆存,才堪堪开始溃败。
玄甲骑的铁链绞杀阵却未停歇,三十人一组的铁甲洪流犁过战场,將溃逃者尽数绞成碎肉。
朱由检的金甲早已染成暗红,天子剑卷刃处掛著半片肺叶。
他茫然望著尸横遍野的战场,六十三万闯军,除了跪地请降的数万辅兵,剩下的人都在狂奔,满山边野的都是人。
德胜门前十里內的土地都被血水浸透,来年这里的麦子必定长得格外茂盛。
在朱由检身边躺著三万具尸骸,有闯军也有三千营精锐。
王承恩的侄子王岩只剩半截身子倚在旗杆下,手中仍死死抱著一匹战死战马的马腿。
张世泽和三千营铁骑继续追赶逃跑的骑兵。
吴煒却放心不下朱由检,扯著嘶哑的嗓子奔来。
眼见后者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激动的面色涨红。
“陛下!大胜!大胜!”
朱由检机械地点点头,目光掠过护城河上漂浮的断肢。
昨日还在德胜门前叫阵的七十万大军,此刻化作满地狼藉。
悬在头顶的钢刀终於被他亲手摘下,仿若做梦一般。
终於……活下来了。
德胜门上。
传令兵疾驰而至,“报!稟报黄帅!刘宗敏部三千残兵往居庸关逃窜,袁宗第率五万步卒朝紫荆关方向赶去!”
“闯逆中军溃败,左右两军正向河南道溃逃!李逆不知去向,夜不收正在搜查。”
“各部主將请命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