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此时就地春耕,要想撑到秋收,也要四个多月,粮食不可能够。”
这时,王家彦又补充了一句,“前些时日陛下还下令让各地驻军进京勤王呢。”
“哪怕只来几镇总兵,也是十万大军啊!”
倪元璐听的脑袋都快大了,手指不停的敲击桌面。
“黄帅,闯逆大营中可有粮草储存?”
黄得功还是有些拘谨,赶忙起身回礼,然后才开口说道,“稟元辅,闯逆大营內確实有粮草斩获,只可惜让老贼骑兵逃走时烧了一部分,只剩了十五万石左右,具体数目还未清点。”
“黄帅不必如此多礼,此乃家宴,只有同僚没有上下。”倪元璐笑著安抚两句。
心里却在默默盘算。
四十万石粮,肯定是不够撑到春耕的。
更何况关外建奴正在集结,指不定哪天就南下入关了,李自成虽溃但根基仍在,也不可不防。
用力敲敲桌子,目光扫视眾人。
“诸君,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则严守京师,北直隶半地沦陷,严守京师可竟復遗土,南掌河南,朝廷纲常仍在。”
“陛下今日一言一行,尽收天下军心,京师在一日则各镇不敢反。”
“不过京师缺粮,最少也需要四十万石粮草才能度过春夏两季,还要时刻防备建奴叩关与闯逆余贼袭扰。”
“二则迁都南京,南京有长江天险,不惧敌寇,且毗邻江南湖广等富庶之地,不需担心粮草之事,还可让建奴与闯逆两犬相爭,朝廷可放心操练精兵,渔翁得利。”
“然一旦南迁,则北地疆域民心尽失,刚刚大胜得来的威望也將一败涂地,恐有野心者拥兵自重,重现唐末藩镇之势。”
“诸君,该如何是好啊?”
倪元璐说完,便两手一摊不再言语。
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利弊都给你摆出来,但无论选哪个,大傢伙都一起扛著,別想著独善其身。
宋叶张煌言想都不想,直接明言不可南迁。
“南迁就是丟了我大明骨气,陛下如此费尽心机守下的京师,绝不可让於贼寇!”
“说的轻巧,这四十万石粮草从何而来?建奴入关又何人能挡?!”王家彦对这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人很没有好感。
“王尚书此言过了吧,建奴难不成是铁打的?冀国公能凭三万铁骑,五万步卒守住山海关,我京师这十万精锐如何收不得?”黄得功逐渐融入氛围,说话也硬气了一些。
王家彦冷哼一声,“那粮草何来?別跟我说漕运,自去岁北地大旱以来,江南以南运抵的漕粮都用的差不多了,此时新粮未下,江南地的百姓家中也无余粮。”
双方各执一词,谁都说不服谁。
倪元璐看热闹不嫌事大,看著范景文似笑非笑的说道,“质公不说两句吗?”
范景文气的差点没给倪元璐一耳光,自从上次被李邦华等人坑了一次后,他就很少出头了。
这次的商议又牵连大明国运,他没走就是对倪元璐最大的支持了。
这老小子还非得让自己下水?!
真他娘该死啊!
“质公啊,你可是朝內风骨啊,若是南迁,我等遭受骂名还好,可殫精竭虑一心破贼的陛下不该遭骂啊。”倪元璐笑眯眯的继续说道。
范景文一拍桌子,“那元辅为何要提出南迁之计!?”
“若是留在京师,某是真担心陛下好不容易拉起的十万虎狼毁於一旦!”倪元璐做出难为的表情。
“质公你是知道的,某这个元辅之位,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真要论起谋略来,质公胜某十倍!”
“哼!”范景文傲娇的冷哼一声,嘴角却微微勾起。
看著眾人说道,“南迁万般好,但南迁就是最大的不好。严守京师难,但不守京师万般皆难。”
“元辅所言两难,以老夫看来实则一难尔。”
这番话说出,让场上眾人纷纷回神。
“还请质公明言!”
范景文捋捋鬍鬚,“实则仅如何破贼尔。”
“春耕秋收不可更改,然非吃粮不可?”
“宪宗成化年间,王师北出辽东,犁庭扫閭,得牛马十万,羊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