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帅瞧见又说你糟蹋兵器——哎!大哥快看!"
说着,他又瞅向二哥杨延定,如今的二哥已褪去前世的算计,变得坦荡真诚,冲锋陷阵时更是洒脱不羁丶勇猛无畏。“二哥,你那弓箭也别闲着,咱们一人各射一箭,就射那杨素和宇文化及,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想当年,他俩可没少坑咱们。”
杨延平正倚在梧桐树下看兵书,闻言擡起眼皮,正瞧见二弟杨延定叼着草茎溜达过来。阳光透过枝叶在他玄色劲装上洒下光斑,倒像极了当年东宫檐角晃动的琉璃瓦。
"五弟这主意倒风雅。"杨延平合上书卷,袖中滑出三棱袖箭,"只是拿点心当彩头。。。"他忽然手腕一抖,寒光"嗖"地钉入三十步外"宇文化及"的眉心,"该让输家去偷父帅的梨花白。"
杨延定眼睛倏地亮了,反手摘下雕弓时腕上金铃"叮铃"作响:"大哥好算计!上回三弟偷酒被父帅追着跑了半个演武场,这次。。。"他搭箭的瞬间突然旋身,箭矢擦着杨延安耳畔掠过,精准穿透"杨素"的咽喉。
杨延德一边说着,一边揶揄地看向变得勤勉踏实的三郎杨延安,将手中的另一半蜜瓜递了过去。“三哥,尝尝这瓜,甜着呢!放心,现在没人会在甜瓜里给你投毒,这可是吐蕃那边的特産。你来吗?虽然你那时候走得最早,但你就把他们当成那个毒害你的崔氏吧。”
杨延安蹙了蹙眉,心中涌起一丝感慨,但随即又释然一笑。他知道五弟提及的是那段前世被崔氏毒害的往事,但如今他已新生,自是不会再被前尘往事所扰。
"二哥你!"杨延安捧着蜜瓜僵在原地,发梢还飘着半片箭翎。前世被崔氏毒杀的旧伤疤突然刺痛,指尖不自觉掐进瓜肉里,甜腻汁水染得袖口斑驳。
"三哥莫恼。"杨延德笑嘻嘻递上绢帕,"这吐蕃蜜瓜可比崔氏的毒甜瓜实在——五弟给你兜着,二哥若输了,我把他私藏的西域葡萄酒全挖出来!"
杨延辉突然把长枪往地上一杵,震得草靶簌簌掉渣:"要我说就该往箭头上抹马粪!当年杨素那老匹夫诬我私造龙袍,害我在暗牢里。。。"他声音突然哽住,枪尖"当啷"戳进青石板。
晨风忽起,梧桐叶沙沙作响。杨延平抚过袖口暗绣的北斗七星,突然轻笑:"四弟可知杨素晚年境遇?"他指尖轻弹,袖箭"笃"地钉在草靶□□,"大业二年他突发背疽,疼得生生撞碎了三块和田玉枕——据说死前还嚷着'太子索命'呢。"
"该!"杨延德把西瓜皮摔得稀烂,"就是便宜宇文化及那厮。。。"话音未落,破空声骤响,三支连珠箭将"宇文化及"扎成了刺猬。杨延定吹散箭翎上的浮尘,笑得像匹得逞的狼:"去年征辽时,我在幽州撞见个宇文家的商队——你们猜怎麽着?"
"二哥定是抢了人家三十车胡椒!"杨延昭从墙头探出脑袋,被杨延平甩出的书卷砸了个正着。
"错!"杨延定突然揽住兄长肩膀,在他耳边呵气,"我把宇文家的族谱要来当厕纸了。"说罢闪电般後跳,躲开杨延平甩来的《六军镜》。
衆人哄笑间,杨延安忽然轻抚箭靶上"杨素"的名字:"其实最该谢的是高颎大人。。。前世他总劝父皇'太子仁厚'。。。"他指尖凝着蜜瓜的清甜,忽然被杨延平塞了块桂花糕。
"高大人转世在范阳卢氏,上月刚中了进士。"杨延平漫不经心地转着箭簇,突然手腕翻飞,七支袖箭在空中排成北斗状钉入靶心,"听说今晨官家赐了他'铁骨御史'的匾额。"
杨延辉突然大笑,枪尖挑起水囊猛灌一口:"痛快!比当年在大兴城当鹌鹑强多了!"水珠顺着下颌往下淌,"你们说要是前世爹娘瞧见。。。"他突然噤声,望着廊下飘来的素色裙角。
佘赛花捧着食盒款款而来,腰间软剑穗子随步轻摇:"小崽子们又拿箭靶撒气?"她忽然屈指弹飞杨延定偷摸酒壶的手,"平儿昨夜配的润喉丸,都给我咽干净了再闹!"
杨延德突然指着西天惊叫:"父帅回府了!"趁衆人张望时,他抓起最後两块水晶龙凤糕翻墙就跑。杨延平笑着摇头,袖中却滑出个油纸包,悄悄塞进三弟手里——正是前世东宫暗格里常备的解毒丸。
斜阳将七道身影拉得老长,梧桐叶的影子在箭靶上拼出"开宝"二字。前世的囚笼终究锁不住今生的雄鹰,唯有檐角铁马"叮咚"作响,像是千年前东宫檐铃的遥遥回音。
杨延德盘腿坐在演武场的石锁上,西瓜汁顺着下巴淌进锁子甲,活像穿了件红宝石战袍。他随手把瓜皮往写着"宇文化及"的草人脑袋上一扣,那瓜皮恰好遮住草人画着的三角眼:"四哥,你这枪戳得比崔氏下毒还狠呐!"
"噗嗤!"
正在擦拭弓箭的杨延定手一抖,箭尾的翎毛扫过鼻尖。这位曾搅动隋唐风云的晋王转世,此刻笑得像个偷喝了烧刀子的马夫:"五郎这张嘴,该塞个铜锤当暗器使!"
杨延平捧着兵书从帐中走出,闻言用书脊轻敲五弟头盔:"当心汁水渍了铠甲。"袖中却滑出支鎏金袖箭,寒光一闪间,"杨素"草人的发髻上已钉着三寸铁矢,"高相若在世,该笑我们拿前朝恩怨当箭垛子。"
"大哥这手袖里乾坤,可比当年在东宫批奏章利索多了。"杨延辉收枪回身,枪尖挑着块碎瓜皮甩向五弟。那瓜皮在空中划出个金菊弧线,正落在杨延德捧着的青瓷碗里。
杨延安捧着蜜瓜的手指微微发颤,前世喉间火烧般的剧痛仿佛还在灼烧。忽然鼻尖飘来胡麻香气,五弟竟往他手里塞了块撒着芝麻的胡饼:"吐蕃蜜瓜配西域胡饼,三哥尝尝这混搭风味,可比崔氏的'蜜饯砒霜'强百倍!"
"五郎!"七道声音同时响起,佘赛花掀帘而出时,正见五个儿子笑作一团。杨延安耳尖通红却眉眼舒展,将胡饼掰成五瓣分给兄弟:"要毒也得先毒话多的。"
这时,沉稳内敛的杨延平开口了,他看向衆兄弟,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话说回来,从开皇年间轮回转世到开宝年间,咱们是不是脱离苦海了?年号虽只一字之差,但过的日子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可不是嘛!”杨延定接过话茬,笑得爽朗,“现在咱们有了真正疼爱我们的父母——杨业父帅和赛花娘亲,再也不用面对杨坚和独孤皇後的严厉掌控和冷漠疏离了。官家兄弟俩(赵匡胤和赵光义)待人宽厚仁慈,哪里像前世父皇母後那般严厉苛刻。”
“对对对!”杨延辉也附和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审慎洞察的光芒,“现在,开皇年间的宫廷金丝鸟笼,可是困不着开宝年间的雄鹰了。咱们杨家儿郎,注定要在这大宋的天地间翺翔!”
衆兄弟闻言,皆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信心。他们知道,无论前世如何坎坷,今生他们已拥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人,以及新的梦想。他们将以杨家儿郎的热血和勇气,书写属于他们的辉煌篇章。
“好了,别闲聊了,咱们赶紧开始射箭吧!”杨延德催促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可等着大哥的点心呢!”
衆兄弟闻言,皆大笑起来,随即纷纷拿起弓箭,对准了那杨素和宇文化及的靶子。一时间,後院中箭矢纷飞,欢声笑语不断,杨家儿郎的豪情壮志,在这夏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前世幽冥处,杨坚望着水镜里的场景,手中的《帝范》"啪嗒"掉在案几上:"他们。。。竟敢用孤赏的袖箭术射稻草人?"独孤皇後默默把写着"杨素"的瓷俑往袖子里藏了藏。
-当夜军营加餐炙羊肉,杨延定射箭赢来的胡麻饴糖,被杨延安悄悄化在汤锅里——前世奢靡的三皇子,如今最懂如何让粗粮变珍馐。
-杨延平批注的兵书边角,画满了袖箭改造图,其中一张标注"此箭当刻北斗七星,予高相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