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佘赛花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发间银簪已换成素木钗,手中却稳稳端着杨延平最爱的冻梨黄酒:"把你哥的银枪擦亮,他说过。。。要你带着上幽州。"
杨延定突然僵住。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开皇八年冬,杨勇也是这般擦拭着他的小弓说:"广弟的箭术该配更好的弦。"那时窗外的雪和此刻灵堂的纸灰一样苍凉。
正被铁钳拔舌的杨素突然狂笑,血沫喷在刻满"诬"字的刀刃上:"哈哈哈!杨勇转世还是这般蠢!救个必死的老头。。。"话音未落,一支刻着"杨"字的金箭穿透鬼差手中孽镜,镜中赫然映出杨业在辽营绝食的画面。
"老令公吃的可不是寻常饭食。"崔珏的判官笔凌空书写,墨迹化作片片梨花飘落,"杨家将每破一城,百姓都会在祠堂供上五谷,这香火。。。"他故意顿了顿,"够杨业在阴司吃三百年。"
杨坚的鬼魂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哀嚎。他看见孽镜中,赵光义将弹劾杨家的奏折掷于火盆;而开皇十年的自己,正把杨勇呈上的治水策扔进渭河。
杨延昭蹲在墙角烧着纸马,火星溅到他新磨的银枪上:"七弟说梦见大哥在练北斗阵,那些星星。。。都是冻梨做的。"
杨延定猛地攥住幼弟手腕。前世记忆与今生画面重叠——大业十四年江都行宫,他也是这样攥着宇文化及的剑锋,而此刻掌心躺着枚冻梨核。
"二哥你看!"杨延嗣突然指着夜空惊呼。北斗七星中天枢星大亮,星光竟凝结成杨延平执扇浅笑的模样,扇面"运筹帷幄"四字正是用辽军血书就。
幽冥孽镜台突然裂成八瓣,映出杨延平饮下毒酒时嘴角那抹释然的笑。杨坚的魂魄被钉在镜面碎片上,眼睁睁看着长子转世的身躯在杨延定怀中逐渐冰冷。
崔珏嗑着瓜子把碎片拼成哈哈镜:“瞧瞧!你们家平儿连死都死得比杨素好看——”镜中浮现杨延平遗折上工整小楷:“'愿以残躯换父生,不教忠骨埋胡尘',啧啧,这文采比杨广当年僞造的奏折强多了!”
独孤伽罗徒手捏碎三生石:“勇儿。。。平儿。。。”碎石突然化作开皇十年渭水边的珍珠冠冕。“本宫竟亲手把他逼成不敢呼痛的性子。。。”
云华圣母踩着杨素转世的魂魄跳进来:“杨坚!睁大你的龙眼看清楚——”宝莲灯焰化作金戈铁马“我儿这世护父赴死,可像极了你当年逼他自证清白的蠢样?”
杨坚魂魄渗出忘川水渍:“朕。。。朕只是怕他步了汉太子後尘。。。”却突然被镜中画面噎住。——宋太宗赵光义正将御赐玉杖交到佘赛花手中,那老妇人一杖抽飞污蔑杨家的谏官,气势比独孤皇後当年执剑时更悍。
崔珏把杨坚脑袋按进镜中场景:“瞅见没?这才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镜中赵光义怒斥王侁的唾沫星子喷了杨坚一脸。“您老当年要有宋太宗半分脑子,何至于把五个儿子全逼成怨鬼?”
镜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杨延定砸了御赐的忠孝侯金印。
杨延定(红着眼眶撕碎追封诏书):“谁稀罕这劳什子!”(突然抢过母亲手中玉杖)“大哥要的是活着的父帅!是七郎偷藏的话本!是三哥炸飞的炼丹炉!”
(幽冥镜台被独孤皇後砸出北斗七星阵,每颗星都是杨延平咳出的血)
独孤伽罗(疯魔般抓挠镜面):“平儿你回来!娘给你熬姜汤!娘再也不逼你读《孝经》。。。”(指甲崩裂渗出鬼血)“广儿!把你哥的魂魄抢回来!就像那年他替你挡先帝的鞭子!”
(杨延定突然在人间擡头,天眼印记在额间灼灼生辉)
杨延定(挥杖劈开辽军战旗):“狗屁忠孝侯!老子要这天下再无忠骨蒙冤——”(玉杖突然化作三尖两刃刀)“杨戬在此!尔等奸佞轮回千世也休想逃!”
(云华圣母趁机把杨坚夫妇塞进轮回井)
云华圣母(狞笑拧动井盖):“下去给平儿当三十年护心镜!”(井底传来杨坚的惨叫)“伽罗妹妹别怕!本宫给你们挑了副恩爱夫妻的壳子——”(井口浮现杨素和宇文化及与王侁的脸)
崔珏(往井里撒辣椒粉):“二位走好!下辈子记得多喝黄连水——”(阴阳簿浮现新命格)“清热!解毒!专治疑心病!”
(人间暴雨倾盆,杨延定在兄长坟前醉倒,忽见碑文渗出金色流光)
杨延平(魂影轻抚弟弟发顶):“傻阿摐。。。”(指尖凝出渭水月华)“这世有你哭着护我棺椁。。。”(轻笑消散在风中)“倒比隋宫那夜暖和。。。”
幽冥·轮回井畔
独孤皇後化身的鹩哥突然挣脱铁链,撞向映着佘赛花的孽镜:"勇儿。。。娘给你绣战袍。。。"鬼差的长矛刺穿她时,几缕金线从鸟羽中飘落——正是开皇六年她给杨勇缝制冠冕的绣线。
杨坚化身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踏碎禁锢他的"疑"字碑。他冲向轮回井的刹那,鬃毛化作当年撕碎的立储诏书,纸片纷飞中传来杨延定在雁门关的怒吼:"杨家枪第七式——渭水回澜!"
人间·三年後
杨延定策马冲在幽州城头,银枪红缨浸透辽血。他怀中揣着兄长留下的《九宫变阵图》,页脚还沾着陈家谷的冰雪。当耶律斜轸的头颅滚落城垛时,他突然仰天大笑:"大哥你看!这招'星坠五丈原'如何?"
远在汴京的杨府祠堂内,供奉的冻梨突然裂开,清甜汁水渗入"忠孝侯"金匾。佘赛花拈香的手顿了顿,恍惚听见两个时空的重叠——开皇十年的渭水涛声,正和着雍熙三年的边关朔风,在牌位前卷起一片带血的梨花。
"现在知道哭了?"崔珏的判官笔变成教鞭,敲着《儿童心理发展指南》:"隋朝杨勇抑郁值99%,北宋杨延平安全感98%——知道差在哪吗?"投影屏对比图赫然在列:杨业揉着儿子脑袋傻笑,杨坚却永远在摔奏折。
奈何桥突然传来清脆童声,转世为幼童的杨俊丶杨秀正在踢毽子:"大哥说要做糖画给我们!"杨延平现代的身影掠过,肺部的渭水阴影已消散无踪。
杨坚的冕旒终于彻底崩散,十二旒玉珠滚入忘川。他望着川水中自己破碎的倒影,想起开皇十年那个雪夜——若当年能像杨业般将吐血的儿子背在肩上,是否就不会有千年轮回的渭水寒波?
"陛下。。。"独孤伽罗的珍珠粉混着血泪凝成冰晶,"我们去给平儿当守护灵吧?"她鬼手拂过水镜,现代医院里杨延平的CT片正逐渐清澈,仿佛千年前的渭水月光终于找到了归处。
"现在明白了吗?"蒋子文的青铜剑指向轮回井,井中浮现杨家七子现代嬉笑的画面,"你们用皇权浇筑的囚笼,困不住真正的情义。"突然井水翻涌,映出杨坚夫妇现代转世为工程师与教师,正红着眼眶收看《杨家将》电视剧。
杨勇的魂魄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星河流转:"父皇可知,孩儿在北宋学会了熬羊汤?"他挥手招来幽冥竈台,熟悉的香气中,杨业丶杨延定与四个爷爷的身影渐渐浮现,"要不要尝尝。。。真正的父子滋味?"
忘川河突然静止。杨坚颤抖着捧起陶碗,热汤烫得他指尖发红也不敢松手。第一口入喉时,他尝到了陈家谷的雪丶雁门关的沙,还有现代军校宿舍里兄弟俩偷煮泡面的焦香。滚烫的泪砸进汤里,泛起前世今生所有亏欠的涟漪。
独孤伽罗的簪子突然化作金针,她发疯般缝补着撕碎的《父母恩重经》。线脚穿过杨延平为弟挡箭的伤口,穿过杨业绝食时的指痕,最後刺入自己千疮百魄的心口:"勇儿。。。娘给你做新衣。。。"血线在虚空织就的,赫然是忠孝侯追封诏书上的云纹。
轮回镜忽而云雾翻涌,映出未来道家兄弟的宿命。独孤伽罗看着扬勇以身为盾挡住利剑,道袍上的太极图被血浸透,竟与平行时空下杨勇被废时撕裂的十二章纹衮服重叠。"勇儿每世都活不过二十三。。。。。。"她的金缕衣突然迸裂,露出心口处千年未愈的伤痕——正是杨勇自沉那夜,她在仁寿宫摔碎的翡翠步摇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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