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林锐瘦削到凹陷的脸颊,那里的肌肉正在以诡异的频率扭动抽搐,使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跟扭曲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少管所的日子确实不怎么好过,不过小孩子嘛,只要假装知错了,总会被大人们原谅的。”
林锐嘴角扯出了一弧度,与假模假式的微笑不同,这个笑容带着野兽般的狰狞。
“他们会一边说着‘他还是个孩子呀’,一边纵虎归山,指望着真情教育能扭转我的恶劣本性。”
“说真的,当他们说我还有未来的时候,我感动的都快哭了呢。”
听着对方嘲弄的话语,柯岚的思绪跟着回到了十年之前,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蝉鸣的夏天。
还有那个充满了各色过火言论的匿名聊天群。
这个世上,有些人天生就能满不在乎的杀死自己的同类,并以此取乐。
感情冷漠症、反社会人格、无爱症,病症的名字五花八门,最终却都能归结到对生命和情感的漠视。
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说人性本恶,不过要柯岚刨析自己的话,她会说那不过就是中二病发作而已。
柯岚的问题始于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放学。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道路,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小区的门禁坏掉了。门卫不知去向,她不得不用手臂穿过卸掉电子锁后露出来的门洞,反手拉开门后的插销,放自己进去。
组成小区门是两层层薄薄的铁片,刚把手臂伸进去的她还不知道,门洞四边远比想象中更为锋利。
锋利的铁片轻而易举的滑坡了少女娇嫩的皮肤,等柯岚打开大门,雪白的小臂上血流涌注。
而她只是瞥了一眼手上的伤口,继续往家里走,当她用钥匙打开家门,血珠噼里啪啦的砸落在自家地毯上,把出来迎她的老妈吓的面色发白。
十四岁的柯岚没有哭也没有喊疼,只是稍显木然的看着母亲为自己包扎止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任凭血流下去可不太妙。
作为对她漠视的惩罚,伤口很深,深到在她手臂留下了永恒的伤疤,那是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两道杠”。
但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真正让她烦心的是事后的连锁反应,不仅老妈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老爸都抽冷子仔细观察她一会儿。
柯岚对于父母过度的关注不胜其烦,可也多多少少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
这就是她进入匿名聊天群的契机。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的话,那个群里真的是充斥着各色一言难尽的发言,每一个有过火言论的熊孩子都值得吊起来用心抽上一顿。
但一堆中二病里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真正的危险分子,比如主动跟她搭话的“木木”。
对方的头像是一只从盒子里钻出来的猫咪,配上可爱的昵称,让柯岚在很长时间里都认为跟自己聊天的是个女孩。
“木木”说柯岚与那群咋咋唬唬的小鬼不一样,是跳出盒子的猫,是自己真正的同类,并亲切的称呼她为“搭档”。
她们聊的很深入。
“木木”总是不厌其烦的对她描述同楼层的一位独居老人,记录着对方的出行规律。
直到有一天,对方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