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嚎叫复又响起。
这回白绮听清了,那声音确是从头顶传来。
紧接着,炙热光芒随着越来越大的怒吼声倾斜下来。
刚能够看清楚眼前人,孟纨心急火燎拉过白绮上下打量,未看见血迹,心底凉了半截,声线微颤:“师尊,是内伤吗?”
“不是。”白绮随口应道。
这才发现,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竟是新鲜到仍在冒出腾腾热气的血肉之躯。
被野兽吞咽入腹了?
这是白绮的第一个反应。
她试探着挪动脚步,柔软地面随着她的动作往下陷,复又弹起及至恢复如初。
孟纨仍是不放心,却拗不过白绮,只得暗自留意她的伤势。一抬头,似乎发现了什么,遂压低声音唤她:“师尊,宫殿。”
白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桂殿兰宫,琼楼玉宇,一座雄伟的宫殿赫然出现在眼前。
“乌兰古国?”
念及在沙漠中遇上的商队曾提及乌兰古国被吃了,白绮不由的一错愕,竟是连一方国土也被妖物囫囵吞咽入腹。
究竟是何等强悍的妖物?
两人踩着柔韧至极的肉盾,一面四下搜寻花渠的踪迹,一面往宫殿的方向移动。
“师尊,宫殿门口跪着一个人。”孟纨迟疑着道,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是渠儿。”他倏尔有些失落。
不幸的是,他们并未在野兽的腹中寻到花渠,亦未曾听见属于花渠的声音。
来到宫殿门口,只身跪在地上的乃一位衣着华贵却满目沧桑的年轻男子。周遭空无一人,他跪得稳稳当当,形似一尊精雕细刻的塑像。
“叨扰了。”孟纨寒暄道,“此地可是乌兰古国?”
“是。”挺直脊背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维持身形不动,对突然闯入的两人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诧异,仿佛早就料到会有人前来。
“阁下可曾见过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见对方看上去像是个寻常人类,亦愿意搭理人,孟纨接着问道。
“见过。”沧桑的年轻男人应道,却没有下文了。
孟纨张了张口,拿眼去瞧白绮,那眼神是在征询白绮的意见,继续问吗?
白绮朝他摆了摆手,转而问眼前沧桑的年轻人:“能否告知那名少年现在何处?可还活着?”
“宫里,没死。”
白绮暗自松一口气,将对方上下打量着,难免生出些许好奇来。
“阁下为何跪在宫门口?可是犯了什么事?”
对方虽然话不多,却是有问必答,“我有罪。”
“什么罪?”
“因我固执与迂腐,害得我的子民与国家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年轻人话音里带着哭腔,当真像是悔恨至极,一心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