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长,这具尸首怎么处理?”白绮倏然出声,猛将孟纨沉到了无比久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烧了。”孟纨淡声道。
“烧了!师父,不带回赵员外家吗?”念卿好奇问道。
白绮转过身去面向念卿,“死尸身上可能只有某一个身体部。位属于赵公子。”
“啊……”念卿骇得连退数步,“小白蛇,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绮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孟纨,“意思是,这具尸首可能是照着孟道长的皮相缝合而成。”
说话间,便见孟纨指尖燃起一簇泛着冷光的火焰,“滋啦”一声,烈焰蹿了出去。那具形容与孟纨几乎一模一样的尸首霎时被火蛇吞噬。
烈火燃尽,孟纨伸手捧起一小捧骨灰,装进一枚小巧精致的荷包,放入怀中。
“师父?”别说素来胆怯的念卿一时不敢动弹,便是少翁与慕心,此刻也因白绮的话而怔在原地。
白绮见孟纨的三个徒弟满眼错愕,遂将与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颇有些善解人意的意思。
“……事情便是这样了。定是有人,也可能是妖物,痴恋孟道长而不得,终于丧心病狂……”
“遂将逐月城中容貌与孟道长相似的年轻男子相继抓走,再把他们身体上与孟道长有相似之处的部。位逐一切割掉,再缝合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全新的孟道长。”
“当真是惨无人道啊,这……这是寻常凡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念卿听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后背蓦地泛起阵阵刺骨寒凉。
“并非是人。”孟纨出言解释,“乃妖物所为。”
白绮与孟纨先后透露的信息,足以让三个徒弟明了逐月城中年轻貌美的男子失踪的真实缘由,皆是大受震撼与不解。
“师父,我有一事不明。”念卿缓过神来,一肚子皆是疑惑,“其一,为何我们在密林中会误入幻境?”
慕心:“妖物为捕捉猎物,事先在密林中布下阵法。”
“原来是这样啊。”念卿连连点头,“其二,我们怎么从幻境里出来的?”
“‘赵如星’出现,破阵,出幻境。”孟纨言简意赅。
三个徒弟顿时明白过来。
“他竟是破阵的关键!”
少翁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师父,误入迷阵后,我们为何会出现在太仓山?太仓山与作祟的妖物,或是我们,有何渊源?”
今生12以后不许叫我师尊,梦里也不……
“太仓山……”孟纨像是尚未想好应如何回应,停顿片刻,才听他继续道,“误入迷阵后会出现在太仓山,应是与白绮,或我的来历有关。”
念卿听得似懂非懂,忍不住发问:“师父,这能有什么牵连?”他一抬眼,便见少翁与慕心皱了皱眉,并用一种堪称复杂的眼神斜乜着他。
他先是一愣,旋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讪讪一笑,“我……我忘了。”
白绮见孟纨的徒弟们言行愈发怪异,心中有些不解,“你们三个为何支支吾吾的?”
孟纨的视线扫过三个徒弟,落在白绮身上,斟酌着道:“我记忆有损,不记得从前的事,他们也会受此影响。”
闻言,白绮突然想起先前在山洞中,孟纨曾同她谈及傀儡的来历。
孟纨记忆有损会影响到他的三个徒弟,他也能隔空感应到徒弟们的安危……他的徒弟们,或许正是他曾提及过的傀儡。
他们是由什么东西异化而成的?孟纨身体的某个部。位,或是,他心中某些念头所化?
白绮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她曾近乎将孟纨看个精。光,并未发现他身体上有所缺失,也未察觉到他精神或心智失常。
相处的这段时日,不难看出孟纨记忆有损,此刻听孟纨如是说,白绮便知并非仅仅是“有损”那般简单,或许正如她曾猜测的一样,孟纨当真记忆全无。
孟纨可能也曾同她一样,被困于某个地方不知多少岁月,在现世醒来不久。
“孟道长,太仓山,或许能找到答案。”她虽不知此地在何处,却是印象深刻。
孟纨颔首,肯定了白绮的说法。在他心底若隐若现的一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近日来发生的事皆在说明,一切因果皆有可能源于太仓山。
孟纨心下琢磨,待眼前之事告一段落,再前往赤水海一探究竟,或许能够寻回失去的记
忆。
他与白绮之间的渊源很快便会有眉目。
“孟道长,罗刹鸟究竟是不是因你之故,最终魔怔了,才会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来?”白绮突然凑到孟纨面前,略一倾身,歪着头盯着孟纨的眼睛。
距离太近了,孟纨能清晰地感觉到白绮冰凉的呼吸轻轻扫在他脸颊上,激起层层细密痒意。
他背后是石壁,退无可退,只得微微仰首,下颌方不至于抵上白绮凑上前来的鼻尖。
孟纨顿觉呼吸有些紊乱,心脏也不听使唤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奏,“我如何得知。”
他竟是有些气急败坏。
白绮眸中泛起狡黠的光芒,她轻笑一声,“孟道长,你这个态度,罗刹鸟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孟纨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白绮……”
他默然了,便再也没有作声。
白绮哪里肯就此放过他,稍稍踮起脚尖,距离孟纨的脸颊更近了,“孟道长,难道是因你始乱终弃,罗刹鸟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你是当真好奇?或是故意捉弄我。”孟纨忍无可忍,白绮呼出的气息悉数扑在他面上,几欲叫他在徒弟们面前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