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肯快刀斩乱麻结束这一切,那麽他还是太虚观温和可靠的大弟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师父知道这件事的後会打算徇私。
甚至也没有处罚他。
师父大约不知道那把伞的主人是永寿公主。
即使如此,徐微生还是很感激师父。
师父将那把伞送回他手中,不是让他再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而是让他丢掉。
但如何可以呢?
他怎麽能呢?
他做不到。
第20章
檀华的看向骑马而来的徐微生。
隔着雨幕,他头上戴着一顶大箬笠,身上披着一件湿淋淋的厚重蓑衣,几乎遮住了整个人的身影。
徐微生刚刚稍微抬手扶了一下箬笠,因为他还是想要看清永寿公主的。
只是简简单单看着她,徐微生就能感受到很多很多的幸福。
很多很多的温暖。
这种感觉,和对师父的濡慕与敬佩完全不一样。
不久以前,在芙蓉殿门口,他将那条带有苏合香味道的红色手帕按在胸口深处。
那时就应该想到,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劈开胸膛,取出这条红色的丝帕。
回想那条手帕,胭脂一样的颜色,凉丝丝的,触感如水一般。
每每碰触那条手帕,徐微生就会想起永寿公主,她的肌肤也是微凉的,头发像丝缎一样顺滑润泽。
他还会想起她微笑时候的样子,活泼的丶可爱的丶妩媚的丶任性的……还有她生气时候的样子,瞪大眼睛,微微抿着唇,格外的可爱。
不过很少见檀华生气。
还是多笑笑比较好。
永寿公主问他怕不怕,徐微生想了想,他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知晓檀华不喜道教,徐微生其实很少说讲道教经籍里的字句。
只是他本来就是个道士,就像草木生於土壤,二十多年前,师父云游天下,在荒山捡了徐微生。
在那之後他换上一身道袍,如草木移根,师父的教导,道家的典籍,一字一句,一点一滴汇成了如今的他。
他笑了笑,说道:「我应当是不怕的。」
檀华对彩萍说:「那就回宫吧。」
马车踢踢踏踏往前,徐微生骑着马护卫在车架一旁,他穿着蓑衣,身上也是带着剑的,若论剑术,他由着师父亲自教导,并不比宫里的禁卫差,给公主当个护卫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