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空劈下一道惊雷,使地底蛰伏的昆虫乍醒。辛晚楼仰起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你出生时,我看过你的生辰八字;在朱雀台出手时,我看了你的掌纹;今夜天明,在下又观了星象……”
诸葛攸将话说的轻巧,只如寻常交谈一般,可她这些在朱雀台学来的本事竟能将生人一生都算得明明白白。
眼前的女子容貌尚轻,说话也自带一番俏皮,平凡得让人怀疑为何就是她要做下一任朱雀台女司。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让辛晚楼觉得,她心中一切都在她面前无处遁形,她一眼就被看透了。
诸葛攸容貌平凡,却是个和气团圆的面相。她的眼睛并未给人那看透万物的锐利深沉,流露出的只是寻常女子的会心一笑。
“心,是你最把握不住的东西。”
诸葛攸双手用力上提,拎着那一通污水狼狈地走下朱雀台。她遥指南侧,笑道:
“宫主,去浦水园吧。”
“少央师姐还不进屋吗?”那个姓李的小弟子傍晚馋嘴,正想出去找个饼子吃。一出门,便看见浦水园内有一白衣女子执剑而立。几招下去,纵使这小弟子的睡眼再花,也能看出那是只有许少央才使得出的剑招。
“夜里越来越冷了,师姐还练剑吗?”他揉着眼睛溜达出来,脚上还趿拉着一双软布鞋子。
许少央的剑招凌厉果决,为人却柔和得有些温吞。她一下就尴尬地收起青鸾,仿佛做了错事一般,轻声道:
“我……我就回去,就回去了……”
小弟子早对她的胆怯见怪不怪,只道一句“师姐早点睡”,便溜达到后院找饼子去了。
许少央目送他走开,又目送他回了屋里,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在等人,等个必定给她添麻烦的人。
那人没与她约好,可她知道,她今夜必定——额,应该会来找她。
她便心急如焚地在园子里来回踱步,焦虑地等着。
她会来吗?她究竟还有没有一丁点的良心……许少央说不准。
“许姑娘。”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许少央几乎以为那是自己日有所思的幻听了。她轻轻转头,身后正站着那戴着面具的紫衣女子——白日里与她打过一场的。
一时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怨愤与焦急却如潮水般一齐涌来。未等那女子开口,许少央已一步上前,一把扯下她脸上朱雀
面具,喝道:
“你就是戴着这东西,我也能认出你来——”
“辛晚楼!”
面具下的姑娘比她身量更高,许少央仰头怒视,如同白兔望着狐狸。她瞪她许久,渐渐的,竟莫名其妙地眼眶一酸。
“你……你回了火余宫……要与我们做对了吗?”
“不是……”
“那你为何与我刀剑相向、替火余宫抢那珠子?”许少央眼中含水,紧抿地嘴角却暗含怒意,“你去火余宫做宫主……把阿亭扔掉了!”
“沈羡亭……”辛晚楼顾不得旁事,只抓住许少央的肩膀,焦急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