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支吾道:“我……跳错拍子……”
她脸上一串一串的金色米珠倾斜垂下,露出她一张稚气的脸。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年纪尚小。
辛晚楼问:“你也是那年云中城水患后被收留的孤女?”
女孩点头。
辛晚楼心里有数,瞬时将架在女孩脖子上的刀拿下来。女孩喉咙并无伤痕,但仍旧心有余悸地捂住脖子哭了起来。
“把你的衣裳给我,”辛晚楼收起不知春,“然后躲起来。不论听到什么,不准出来!”
*
今夜的最后一舞乃是一支波斯舞曲,名为《惊莲》。
这《惊莲》舞曲国中今年才刚刚兴起,与寻常舞曲的柔美婉约不同,《惊莲》乃是由西域波斯国传来,鼓点急促而有力,演奏器乐种类繁多。有些人觉得这曲子热情新潮,有些人则觉得这曲子有些吵闹了。
云千重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吵,刚喝了酒,浑身自内而外散发热气与烦躁。他一把将盛满价值连城的西域葡萄酒的琉璃杯子砸在地上,大声喝道:
“滚——都给本座滚滚得越远越好!”
周遭那些他的“养女儿”们四散躲避,连气儿都不敢出一下。他话音未落,身旁早就没有人影了。
看着那些女孩们惊恐的表情,云千重心里感觉出了一种莫大的喜悦和满足——做皇帝有什么好?哈哈,想必做神仙过的也就是他这种日子了吧。
云千重瘫倒在床榻上,软绵绵地抬起手,想要将酒杯取来。当他摸上矮桌,摸到其上空无一物之时,他才想起他刚刚才将琉璃酒杯摔碎在地了。
酒总能将一个人的情绪无限放大,云千重勃然大怒,向门外大喊道: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来人啊!”
水千重阁的大门忽然又被人推开,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进来,跪在云千重面前。她低头紧张道:“门、门主有何吩咐?”
云千重看出那是一个经常侍候他的女孩,名叫阿柔。那姑娘模样俊俏、讨人喜欢,他心中不悦荡然无存,又痴痴笑起来,道:
“算了,此后本座沐浴去”
“门主,今日今日伺候沐浴的是卫淇”
卫淇?
云千重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谁来着?
“您方才斥责她学艺不精让她去烧澡水,晚上伺候沐浴了“阿柔惴惴不安地小声提醒。
卫淇,云千重想起来了。
是一个年纪尚小的丫头片子,跳舞时跳错拍子踩了旁人的脚。跳舞最重要的便是统一与齐整,那死丫头跳错一拍,整个舞便都不对了。
那小蹄子长得也漂亮,虽然蒙着半张脸,可她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亮的像琉璃珠一样。因此他并未狠狠罚她,就是用烛台烫了一下长长记性罢了。
唉,还让她伺候沐浴了。
云千重现在已经看不见身旁跪着的阿柔了,满心都是卫淇那双圆眼睛。他嗤笑一下,欣然起身,道:
“既然如此带本座去去浴房吧今日就让——卫淇,让卫淇伺候!”
阿柔点头称是,赶忙扶着烂醉如泥的云千重去了浴房。卫淇已经将沐浴所用之物整理好了,浴房里水气氤氲、温暖如春。
她一眼都未多看,把云千重撂在浴房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