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亭眼睛亮亮的,满脸得逞的笑,躺在她手下仰面看着她。
“真是无语——”
辛晚楼用力撒开他,打个哈欠,盘腿坐在地铺上。
“你可知什么叫作‘五月子’”
沈羡亭愣一下,于是沉声道:“‘五月子杀父与母’……”
辛晚楼点头,打个哈欠,道:“我就是五月初五出声的‘五月子’。”
不及沈羡亭回话,她接着说道:
“那时我已经在外流浪当了三年乞儿……可清风观出了个臭道士,说这世上有个五月初五降生的鬼车妖女,于是就抓了我去。”
“我师父那时恰在清风观借宿,看我可怜,就救了我。”
“那那个道士呢?”
“死了啊。”
“被杀了”
“嗯。”
沈羡亭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看见辛晚楼又一次铺开被子意图躺下,连忙拽住,又问:
“那你师父到底是谁?”
“你可真烦……他叫哥舒岚。”
“哥舒岚……我怎么没听过”
辛晚楼反问道:“隐姓埋名的杀手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你先前不也没听过‘辛晚楼’吗?”
她扯开沈羡亭,终于躺下,边道:
“若我师父是个招摇的,那他
定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大隐隐于市,我师父走的便是此一道。”
话毕,辛晚楼闭上眼睛,用被子将自己兜头蒙住。温暖的黑暗瞬时将她包裹其中。她在被中又多喃喃一句:“大隐隐于市……就连我也不知他在哪儿……”
沈羡亭未听清,只道是她入梦前的一句呢喃。他讪讪收手,重新靠在床边。手边那本绣样详解封面染蓝,夹在其中的迎春叶片露出一个嫩绿的尖角。
他睡了太多,昼夜颠倒,着实不困。
沈羡亭叹息一声,拿起书册,重新翻看起来。
*
虽说沈羡亭总病殃殃的,可他的体质却出奇强悍。明明昨日还病的要死,今天便已经能到处走动,活蹦乱跳了。
反倒是照顾他的辛晚楼,这几日累坏了、觉又睡得少,总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沈羡亭捂着伤口,从楼上缓步下来,楼下哭声震天。李娘子正抱着竹绷,一边绣着“六子争头”的花样,一边听着儿子背诗。小孩背不出来,站在墙根哭得震天响。
“星……星垂……平野阔,江入……江入……”
李娘子用竹绷重重打一下小孩的屁股:“江什么江!”
“月!月涌大江流……”
小孩捂着屁股嚎啕大哭,一张脸涨得通红,口中却依然断断续续背着诗。
沈羡亭心里同情万分,一时不知自己此时是否该来。李娘子却在此时瞧见二人,绣针利落地扎进绢布。小孩犹在哭,她揪着小孩右耳朝二人走来,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