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亭被她一碰便睁开眼睛,像是无力说话,疼得嘴唇都有些抖。
辛晚楼看他一眼,道:“我们得趁夜赶路,天亮时赶到下一个城镇。这里太冷。”
他轻轻地点头,不确定辛晚楼看见没有。
两人骑上小白马,沈羡亭靠在她背上,只虚虚地握住她的衣物,已没力气抱住他了。辛晚楼怕他从马上摔下来,干脆便用布条将他与自己绑在一处。
小白马又跑了起来。
马背上颠簸,它每走一步,沈羡亭腰间渗血的伤口便痛一分。延胡索几乎已经没有用处了,疼得他连神智都一点一点模糊了起来。
其实他向来就很能忍痛。他这等人,若是怕疼,只怕活不到今日。比今日剜肉疗伤更痛的感觉他都感受过,又怎么会怕这些
只是辛晚楼觉得他怕疼,她一担心就着急,一着急就发脾气。看她发脾气,总是有点别样的意趣……
虚弱如斯,他却仍讨嫌地挂上笑意,又故意装一句:“颠的疼……”
“忍着!”
“真的疼。”他笑着提高一点声量,辛晚楼没再理他。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应,又委屈地喃喃重复,道:
“真的很疼啊……”
辛晚楼只顾赶路,全然想不到此处。风声呼啸,她也全未听见沈羡亭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沈羡亭应当已经睡着了,她的肩头隔过层层衣物感受到一点湿润的水意。
这是……哭了
“喂!沈羡亭——”
她有些惊慌,渐渐听到身后那人啜泣起来,肩头水意愈重。
“你……你哭什么啊怎么现在才哭——”
沈羡亭不知道自己
怎么了,像是忽然假戏真做——他明明是装着逗她玩儿,怎么忽然真就哭了呢
鬼上身……简直像鬼上身一样……
“疼死了!”明明最疼的时候已经捱过去了,可他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辛晚楼——你疼死我了……”
无语无语。
辛晚楼心里苦恼。
还是娇气。
*
沈羡亭再醒来的时候,眼前已不再是山林斑驳的树影。屋舍不大,其中陈设简洁而朴素——已是身处客栈之中了。
屋内没人,辛晚楼不知上哪儿去了。他撑着床边起身,扯得腰腹间的伤口钻心一疼。沈羡亭疼得抽气,动作又慢几分。
额上坠下来一块浸过凉水的湿帕子,将被子洇出一片水渍。他低头一看,伤口已被绷带细细裹好,想必是有大夫来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