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那人闷不做声,把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不留一丝缝隙。半晌在手臂之中闷声说道:
“是她先来杀我的……而且还有蛊……”
“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解休全没听清。可不论他如何追问,沈羡亭都不再做声了。就在解休恼羞成怒抬手欲打的时候,许少央忽而关切地问道:
“伤口疼吗?”
“嗯。”那人埋在手臂里极委屈地吭声。
这种卖惨戏码解休一辈子在沈羡亭身上见了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回,可偏偏师尊与师姐都吃他这一套。此时的解休早在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而单纯天真的许少央却愈发关切地凑上前去,语气轻柔得像是沈羡亭还是个小孩子一样:
“那……那怎么办啊?”
“打一顿就好了,”解休翻着白眼提起他的后领,一把将他从桌上提起来,“沈羡亭,再装就把你卖到城东戏园子里去。”
沈羡亭靠在墙边懒散地冲他笑。
“不装了,那就都不装了,”他探身打开墙角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张纸片,随手递给解休,“听山阁……我已经去过了。”
解休恼火,打开纸片,上书三字——火余宫。
“‘火余宫’你去找听山阁浮翠一趟,问她复火派的事,她就给你‘火余宫’三字她还真是稳赚不赔……”
沈羡亭倚墙沉思,念道:“‘火余宫’……她为何偏偏给我这三个字呢……”
“我就说那女人恶毒,明明自己什么都清楚,非要装神弄鬼、说一半留一半!”
解休骂着,将纸条团成一团丢了出去。
黄粱梦黍熟黄粱,车旅蚁穴,如何消受……
春分一过,日头一天天暖了起来。白日里的风愈发和煦,檐上的积雪渐销。冬雪渐渐稀薄,初春似乎愈走愈近了。
辛晚楼垂一条腿坐在树杈上,如同一只树上的黑猫一样。
此地并非仅她一人,树下还有一练刀女子,辛晚楼已在树上看了她许久了。
“喂,你,”她团一把积雪砸在那女子刀上,“你有酒吗”
那女子一惊,凌厉转头,看见树上之人又慌忙收刀,唤道:
“宫主。”
“你有酒吗?”辛晚楼又问一遍,“春风醉之类的”
女子疑惑地眨眨眼,点头道:“那……宫主等属下一会儿”
女子一会儿便来,手里抱三壶春风醉。辛晚楼一看便笑,从树上轻轻跳下来,说道:
“你拿这么多,是想醉死我。”
说着,分一壶给那女子,说道:“
一起”
女子低头看接过,抱着酒壶抿了一口。眼前的紫衣女人仰头灌下一大口,辣得皱眉,可却仍说酒好。她自顾自喝半天,发觉女子一直看着她,方才问道:
“看你眼熟,那天站在最前头的”
女子点头。
“你叫什么?”
“秋倚鸣。”
“又叫‘秋’你们复火派怎么那么多‘秋’……”辛晚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