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仗着他脾气好丶不会拒绝,才接二连三地不断试探他的底线吗?”
他冷然开口,目光如刀。
“他不在意这些,我在意,他忍你,我可不忍。在实验室里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收起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别总整些幺蛾子,不然……”
剩下的半截话没有说出,但任谁都能听出不是什麽好话。
申呈看他的眼神同样怒意翻涌,其中有被盛璟珩这副居高临下姿态刺激的愤怒,还有被戳中心底某个隐蔽心思的恼怒。
他後槽牙咬得嘎吱作响,小臂青筋爆出。
盛璟珩不过是一个外系的学弟,凭什麽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跟他说话?又有什麽立场对他进行指责?
与他怒火中烧的神情大不相同,盛璟珩始终很冷静地坐在轮椅上,即便情绪最激烈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眯了下眼睛,其馀时刻始终冰冰冷冷,沉静漠然。
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申呈怒意更甚,击溃着他最後一丝理智,他想,只要今天能打破盛璟珩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那他便不算输。
手中棕色试剂瓶冰凉的触感与他愈渐燃烧的理智相互撕扯,脑海中的怒火越滚越大,几乎灼烧掉了他的理智。
“不然怎麽样?”
他冷声反问,话音落下後,他又遽然拧开手中的试剂瓶,猛然朝盛璟珩的电脑泼去。
强酸开盖後冒着白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留下白色尾巴,滋啦一声尽数倾洒在盛璟珩电脑上。
笔记本外壳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滋啦腐蚀声,很快传出一股烧焦的臭味。
盛璟珩在察觉到他动作的第一时间内便往旁边躲开了,但喷溅的液体不受控制,还是有几滴硫酸液体溅到了他身上。
温有衾也瞳孔猛缩,从来没有那麽厉声地喝道——
“申呈!!”
温有衾迅速将盛璟珩的轮椅往後拖,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向四周飞溅的浓硫酸沾到了右脚上的石膏,白色的石膏表面迅速出现了几粒黑点。
“你没事吧?”
温有衾惊怕又担忧,擡眸观察着盛璟珩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盛璟珩顿了顿,随即摇头。
多亏有这层厚重的石膏,再加上溅落的液滴并不多,这才没有对他造成什麽实质上的伤害,强腐蚀性的浓硫酸均被隔绝在了石膏外。
确认他没事後,温有衾率先走过去把笔记本的电源给拔了,然後才将目光投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身上。
他简直不敢想象申呈竟然这麽丧心病狂地用浓硫酸来泼人,这要是真的给他泼到了,後果不堪设想。
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温有衾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後怕,他看着申呈厉声怒叱:“你干什麽?!”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了配样间的葛安平等人,他们匆匆赶来,看到眼前这副残局後,皆是惊愕地愣在原地。
温有衾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目光扫过还在滋啦作响的笔记本电脑,闭了闭眼,片刻後,在申呈诧异的目光中拿出了手机。
“报警吧。”
他说完,垂眸拨通了电话。
“有衾?”
申呈似是不可置信般看向温有衾,声音颤抖,“你要报警?”
温有衾没理他。
申呈看了盛璟珩一眼,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了跟他的课题,要报警抓我?”
温有衾拿着手机,锐利掀眸,“这已经不是课题的事了。”
他脸色从来没有这麽严重过,疾声告诉他事情的严重性。
“你的行为已经涉及故意伤害了,可以定罪了。”
申呈愣愣看着他,半晌後,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干了什麽,哐当一下放下试剂瓶,後退了两步。
“我不……不是……”
他慌张地看着周围几乎把自己团团围住的衆人,仓促地开口解释,“我没有想要伤害他,我只是,我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温有衾移开了目光,不欲再跟他继续说话了。
他觉得申呈这人有点疯,情绪太不稳定了,担心他一会又干出什麽惊世骇俗的事情,于是推着盛璟珩往旁边跟他挪开了一段距离。
“有衾,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申呈听到报警这两个字後大概是真的怕了,整个人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低声道着歉:“你别报警了,都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再说他也没有受伤,有衾……”
“小打小闹?”
温有衾声音猛地上扬,“你管这叫小打小闹?”
“对,不是小打小闹。”
申呈满脑子都是警察破门而入将自己铐上手铐的场景,惊慌又惶恐,温有衾说什麽他应什麽,“都是我不对,要不你们也拿硫酸泼我吧,有衾,求你了,我不能让我爸知道这些……”
温有衾知道他爸是那种对待儿子严厉到近乎苛刻的人,绝对无法容忍儿子身上有一丝“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