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合规矩。”
赵濯灵见贺四娘瞬间萎了精神,解围道:“不合规矩,却是好诗,你既有了素兰,三支紫倒也无甚要紧。”
贺四娘恹恹地坐了回去,对面站起一少女,是全场唯一穿着男装的,其身姿挺拔,样貌英气,赵濯灵不用猜,光看长相打扮就知道是右金吾卫大将军徐勘之女,徐勘资兼文武,曾协助先帝平叛,后与萧恕受命征讨契丹,获封燕国公,走到了虞朝武官的巅峰。
赵濯灵早就听说徐夫人四十高龄产女,此女武力奇高,不拘小节且脾性暴躁。如今已过及笄之年,徐勘夫妇为了觅婿一筹莫展。收到越王府的请帖时,徐夫人喜不自禁,好说歹说劝了女儿来,却没拗过她不换女装的主意。
周玥笑问:“徐六娘,你也想要三支紫?”
她可不信这位大名在外的小娘子爱花。
“回王妃,妾不爱什么花花草草,但家母喜欢,妾便试一试。”
此话一出,其母徐夫人勉强一笑,平王妃抬袖掩面饮酒。
“六娘孝心感人,那你是赋诗还是射箭?”
“妾不如白娘子贺娘子的好文采,只能射箭献丑了。”
赵濯灵笑道:“‘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徐娘子不必过谦。”
少女闻言,大步流星走出席位,在三支紫两丈外站定,执弓取箭,锚准拉满,下一瞬,箭尖牢牢扎入皮毛靶心。
“虎父无犬女,六娘不愧是将门之女。”越王妃带头称赞。
赵濯灵却注意到义阳公主和胞兄永王悄悄说着什么,永王面色凝重,起身对上座道:“贵妃,王妃,我也想试试。”
“大王也要射箭?”越王妃疑道。
“既然徐娘子射箭,我只好如此,否则一射一诗,如何评判呢?”
赵濯灵点点头,谁知徐六娘道:“可即便大王射中,也不过与妾一样,难道要将三支紫一分为二?”
“先让他试试吧。”
永王作为皇子,射御是重要的功课,但他毕竟处于深宫,年纪又小,果如大家猜测,箭落在了下方。
他平静地放下弓,朝妹妹投以歉意一笑。
徐六娘俯身道:“大王尚年幼,体力受限,是妾胜之不武,既然大王喜欢,妾就将此花转赠大王。”
永王笑了笑,“多谢徐娘子,我心领了。听说徐娘子百发百中,不让须眉,即使我现在成年,也不敌徐娘子。”
徐六娘微露自得之色,却听有人道:“‘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穿透皮侯,则为粗野之举,有失射礼初衷。”
全场视线齐刷刷地望向贺四娘,徐六娘俯视她道:“贺小娘子这番话到了战场之上,恐怕敌军不破、辽东不复。”
贺四娘故作老成,“今日非战场,射乃六艺之一,我等习之,多为学礼。无礼不成学,徐娘子虽未进女学,还是应该在学武之余多读诗书。”
徐六娘冷笑,“贺小娘子还在女学认字时,我已打败了无数禁军男儿。”
在贺四娘反驳之前,贺夫人起身道:“小女顽劣,妾教管不力,求贵妃和王妃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原宥。”
赵濯灵佯咳一声,拔下一钗,让满儿捧了下去,“贺夫人和四娘请坐。徐六娘的好意,我替永王收下。这支金钗是我常用之物,就当做彩头和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