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摸了摸鼻子,只好从命,“饿坏了吧?多吃点,还有什么想吃的,你只管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要什么都给你弄来。”
她瞧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细嚼慢咽。
他讨了个没趣,转移话题道:“我给四郎取了名,李契,你觉得如何?”
她停了筷子,又动起来,“都好。”
李盈笑了笑,“等他满月之日再行册封,凑个双喜。”
“册封?”
“我想封四郎为雍王,领雍州牧。”
雍州即京城所属的京兆府的官名,历来由亲王遥领雍州牧,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实际主政者是京兆尹,但雍州牧被视为加封太子的先兆。
赵濯灵放下碗筷,正色道:“皇子封王,起码要等两岁后吧?”
他毫不在意,笑道:“出生即册封并非没有先例,不算坏了祖宗规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个出生就封王的,是陛下的三弟、先帝的同母胞兄。”
李盈眸光微变。
当年,卢后产下龙凤胞胎,崇宣帝大赦天下,翌日便封皇三子为雍王,皇长女为广陵郡公主。四年后,兄妹同染天花,雍王殁,世宗伤心欲绝,此子成为禁忌。
见他脸色难看,她放缓语气:“你若真心为他好,就不要施恩,只怕他没有福气承受。”
“这是什么话?”他不悦道:“文殊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三弟早逝是命数,与君恩无关。”
赵濯灵叹了口气,“暂且不说何时册封,雍州乃京都,雍王直指储位,陛下这么做,必引朝臣联想、后宫不安。世宗宠爱先帝,令前朝人心不定,逼得先帝及笄后出居扬州,你是先帝长兄,亲见其中利害,何必蹈其覆辙?”
李盈沉声道:“她不是安然登基了吗?还扫清了绊脚石,被贬黜的被贬黜,被杀的被杀,那天夜里,六弟就死在我们面前。朝中只剩下她的人。”
“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儿女也为了皇位倾轧争夺?”
良久,他撩眸看着她,“此事容我再想想。”
赵濯灵重新起筷。
李盈脸上又浮出笑意,“四郎长得像你,眼睛却像我,一看就是李家子孙。”
她不答。
“你看过他了吗?”
她摇了摇头。
李盈转头吩咐:“抱孩子来。”
“外面在下雪,你何苦折腾他?别去了。”
他不依,“四郎生下来一日了,你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吗?”边说边低着头观察她的表情。
赵濯灵拿起巾子擦擦嘴,“刚出生的婴孩不都是黑黢黢皱巴巴的。”
庄衡撤下食案,李盈朝前挪了挪,坐到她近前,拉着她的手道:“四郎既不黑,也不皱,你看见了,必心生欢喜。”
她躺回被窝,“我很是疲累,听不得孩子哭闹,最近就让他和乳母待在偏殿吧。”
李盈的心凉了半截,松开她的手。
满儿抱着襁褓走过来,听到皇帝命令:“给贵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