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衡不卑不亢,“贵妃若是乏了,奴这就传步辇来。”
“等步辇到了,我怕是已热晕了。”她抬脚朝前去。
庄衡拦住她,俯首道:“贵妃,江奉御说,每日只能走半个时辰,不可劳累。为了龙胎安危,望贵妃三思。”
满儿也在旁劝道:“贵妃,回殿吧。”
他们越是这般阻拦,赵濯灵越是逆反,她指着肚子,厉声质问:“你们这是想气死我,顺便害死他是吗?”
立时,周围跪了一地,连称“不敢”。
巨大的水车隆隆转动,池水被引至亭顶,四流开去,檐下飞瀑,冲出徐徐凉风。
喧喧水声渐近,赵濯灵仿佛听见千里之外的运河,岸上观日落,残阳铺水面,被风浪裹挟,呼啸奔腾,吞没了多少悠悠之情和壮志之心。
她听到嘈鸣中混杂着人声。
庄衡上前挡住她,“贵妃,此处有人。”
“自雨亭这么大,再来几个人也无妨。”
“奴怕有人冲撞了您。”
“我又不是瓷器,没那么脆弱。”她绕开他。
庄衡跟上来又要阻拦,被赵濯灵一记眼神吓退。
她抬腿迈阶,听见清晰的女声。
“这下,圣人会去别处了吧?”
“贵妃有孕,不能伺候圣人,怎么也该轮到其他姐妹了。”
“董姐姐怀胎五月,陛下一次都没来,更别说我们了。”
“你们休得胡吣,太后对我多有关照,何需劳动圣人分心。”
这声音赵濯灵记得,是太常寺董少卿之女董才人。
“董姐姐,你腹中龙胎早来一个多月,将来肯定比贵妃的孩子年长,这可是谁也改不了的。”
另一个女子驳道:“年长又如何?永王是圣人长子,还曾是嫡出的世子呢。”
董才人笑道:“圣人正值壮年,以后之事谁能说得准?大家还是莫提此事吧。”
“我的好姐姐,我们也只是私下闲聊,为你不平罢了。听说,前朝早已议论纷纷、流言四起了,”此女压下声音,“陛下有意立贵妃腹中龙胎为太子。”
“当真?”
庄衡咳嗽了两下,霎时,只余水声。
看到赵濯灵的背影,四五娇娘花容失色,纷纷跪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