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脱手之物没有能回来的。”
赵濯灵沉默片刻,忽而吼道:“你穷疯了?什么都敢卖!算袋里的那锭金子不够你花吗?”
晁丹淡定地拿起一块糕糜,“你这种贵人怎么会知道贱民的辛苦?”
“你有手有脚,何愁挣不到口饭吃,要去干这种见不得光的营生。”
“我从小学的是讨、偷、骗、抢,和野狗争食,和别人打架,不会别的营生,也不想学。”他说的格外平静,说完继续细嚼慢咽,似在仔细品尝糕糜的味道。
赵濯灵想说些什么,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最终只冒出一句:“你就没想过,如果被……”
“没有如果,我只想眼前的事。”
半晌,她平静下来,坐到他面前,问:“所食何物?”
晁丹把盘子推了过去,“糕糜,今天是佛诞日。”
赵濯灵“哦”了一声,拿起一个朝嘴里送,折腾了一夜和一早上,她真有点饿了。
她大口大口地咬断黏糯的团子,两腮撑得鼓鼓的,左边嚼十几下,右边嚼十几下。
晁丹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自顾吃饭。
桌面晕出一小滩水迹,他抬眸看见赵濯灵的眼泪如滑落的断珠,而她仍木然嚼着糕团。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腹触及冰凉柔软的面颊时,她像触电一般偏过头。
——
弘业帝收到消息已经是几个时辰后的事了。
庄衡和刘安看着地上碎成片的茶碗和泼溅的墨点,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早上还是满面春风的,怎么看了条内卫递进来的消息就发了这么大火。
此刻,赵濯灵正在家中收拾最后的行囊,大件早已在前些日子打包好。仆人们纳罕怎么突然上路,但也只好加快速度装车。
他们是在灞桥被拦下的,十来个金吾卫军士把三辆马车团团围住,惹得来往行人指指点点。
素手挑开帘子,露出未点脂粉的脸,显得虚亏无神。
“女史教我们好找!”为首之人满面笑容地跳下马,牵着缰绳远远道:“我们去了女史家中,扑了个空,又去城门问,才追上来,幸亏女史走得不远,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赵濯灵蹙眉。
“陛下手书,令某亲自交到女史手中。”说着捧过来一卷纸。
赵濯灵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徐徐展开,上面只有六个字:允你出家入道。
金吾卫笑道:“我给女史带路吧。”
对面的女子扫了一眼周围的军士和瑟瑟发抖的家仆,点了点头。
——
赵濯灵从来不知升道坊还有座小观,金吾卫军士把他们送了进去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