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摩挲着酒盏问:“她走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她没有见任何人,只托侍卫带给我一把刀子。”赵濯灵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却只摸到柔软的衣料。
他沉默良久,拉过她的左手,拇指腹轻捏她的指骨,低声道:“过去种种,我会尽力弥补,日后,定善待于你。”
赵濯灵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从未如此清澈,甚至隐现脆弱,如果是装的,未免装得太好了。她心中动容,只好撇过头,伸手拿过酒壶,倒出满满一碗,饮尽而道:“陛下,我所求不过‘自在’二字,您的宠爱应该给那些真正值得的人。”
“自在?”他不禁一笑,“世上哪有自在,泊容怎么还这么天真?”
“是,”她又倒了一碗酒,“世上没有真的自在,全凭人权衡、选择。身居庙堂,若满足多于痛苦,就是自在,反之,则不自在,就该走了。若身居乡野,快意多于闲散,就是自在,反之,则不自在,就该另寻出路,比如考取功名。”
说完,又仰脖而饮。
她继续倒酒,“世上活法千千万,我不知日后如何,但至少知道,当下不想困在笼中。”
三碗酒下肚,她脸不红心不跳,眼睛反而更亮了。
李盈盯着她,眼神复杂,痴迷而恼怒,他按住酒壶,“你醉了。”
赵濯灵莞尔一笑,“陛下,这点酒还喝不倒我。”
她掰掉他的手,索性举壶对饮,却不剩多少,她失望地放下酒壶,定定道:“陛下,人是会变的,您喜欢的是那个再也回不来的我,就让她活在您的记忆和想象里,不好吗?”
“不论怎么变,那都是你。”他把人拥入怀中。
四野已蒙上一层白衣,在夜色和烛光中反射出银光,赵濯灵闭上了绝望的双眼。
——
青龙寺是建在乐游原上的密宗祖庭,虽是皇家寺庙之一,但鲜有皇族来访。
住持把贵客带到特意准备的院子,早有宫人洒扫,排布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卫。
“禅师留步吧。”
“是,贫道告退。”住持合掌后退。
“你们也退下。”李盈吩咐仆婢。
他牵着赵濯灵,脚步凌乱地上阶,推门而入后,反身将门阖上。
赵濯灵解下披袍,朝椸架走去,未迈出三步,已被他从后面抱住,披袍和帔子顺势落地。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十分熟练,红色裥裙失了裙带的束缚,登时滑落。
“陛下!此乃佛门净地!”赵濯灵想转身,却被桎住。
“嘘——”他继续认真地拆他的礼物。
“好冷。”她哆嗦着。
李盈腰膝一屈,将人打横抱上了榻,还不忘摘掉她的丝履。
边上烧着火炉,热流慢慢抚平了鸡皮疙瘩。
他已褪了袍服鞋袜,半坐在榻沿,俯视着躺平的赵濯灵,像研究书画一样认真端详,从头发丝儿到一双足,目光如火,惹人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