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一边还要絮絮叨着:“我今日也不是故意要生你气的,你自个儿动脑想想,明日就要进行马毬比赛了,你现在还敢喝酒,也不怕着凉输比赛,叫父皇丢好大一个脸。”
圣上对朝阳县主宠爱非常,一度超过了咸安公主,这是大家伙儿公认的事实。
明日的蹴鞠比赛是圣上一手操办的,他召集了满朝堂的公子小姐,就为了让李沙棠炫技。
李沙棠盯着被李怀恒扯住的衣袖,面上醉意依旧,眼底却逐渐清醒。
他到底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担心她会牵连他受圣上责怪?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回事儿,他曾帮她逃离国子监,但最终她没受什么处罚,反而是他被勒令抄完一整本《论语》。
半响后,她慢吞吞地问了句:“那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你这不是废话。”李怀恒睨着李沙棠,没一会儿,又揉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会去的。”
两人身后,有道风刮过。
申时,白云书院。
一处僻静小屋内,崔杜衡盯着手里的宣纸,眼神越来越暗,手指微微蜷起。
宣纸上画着一对男女,男的柔和清俊,女的高挑英气,配合着缤纷落叶,瞧着像一双壁人。
崔杜衡想着近来听到的传闻,漆黑眼眸逐渐暗沉。
他折起宣纸,举着火烛,正在犹豫时,一道推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你要去永安?”卢山长闯进来,面色不善地逼问着,“你明知他在永安”
“怎么?”崔杜衡轻笑一声,他收起宣纸,转身盯着卢山长的眼睛,“我在青州就安全吗?”
卢山长面色一僵,他嗫嚅许久,终才道:“现在他身体不好,来青州不便,你若继续待在青州,说不定”
“我受够这样的日子了。”崔杜衡冷笑道。
卢山长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已束起冠发,面容清俊飘逸,宽袍大袖端坐时,宛若他母亲归来。
“收起你恶心的眼神。”崔杜衡皱眉,“要看你妹妹,自己坐马车回永安看去。”
卢山长掠过青年眼角下的泪痣,小小的、乌黑的,在桃花眸下摇曳,这是他与他母亲最大的不同。
他收回目光,轻叹一声:“也罢,你也长大了,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说完,没等崔杜衡反应,他转身离开了。
崔杜衡嗤笑一声,他掏出怀里的宣纸,泄愤似地撕成块块碎屑,再尽数洒落烛火上,任其化落灰烬。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一个七宝毬划过天际,轻灵地穿过众多球杆,眼见着就要落入球
门下的一尺小洞里。
下一瞬,一只齐膝长筒皮靴猛蹬马镫,随后单腿倒挂在马身一侧,用腰腹力量仰身举杆,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接住了七宝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