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一烦,就将李沙棠丢进国子监,美其名曰:“诸位大臣不是觉着朕的都尉粗俗无礼吗?朕这就将她送进天下礼仪最周到的国子监进学去。”
国子监乃栋梁孕育之地,那群大臣吃了个哑巴亏,也不准备真教李沙棠些什么。
他们故意纵容李沙棠逃学,也乐得她不学无术。
圣上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
却不料他今天却重提了旧事,这让李沙棠心底隐有不安。
“多亏了陛下纵容。”李沙棠讪讪道。
圣上摇摇头,“你呀也是枉费先生教导了。”
他刚说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这至情至性的性子挺难得的,这般保持下去,倒也不错。”
李沙棠一怔,就听圣上笑道:“朕的精力大不如前,现今谁都可以在朕眼皮子底下动作了朝阳既有这般善心,不若助朕一力?”
月明星稀,魏王府。
往日繁华的王府,此刻一片死寂。那些奇花异树无人打理,被寒风吹蔫了皮,在暗夜里瑟瑟抖着。
一袭袈裟在黑夜里闪现,带着噬人红光。
“大师来了。”白衣飘然的清俊公子含笑转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色惨然的明阳。
“崔三公子好有兴致。”明阳扯嘴笑着,视线扫过周遭院落的布置,眼神又冷了几分。
“我若不叫大师前来,大师怕不是一辈子不踏入此间小院?”崔杜衡捻着手边的蝴蝶兰,抬眉笑言,“大师不踏入此间小院,便可装聋作哑一辈子。”
明阳攥着佛珠,浅茶色的眼眸倒映着漆黑一片的小院,面上彻底没了笑意。
这就是她大婚的地方。
她大婚那夜,他念了一夜佛经为她祈祷,只求她得遇良人,再不颠簸流浪。
只可惜,佛祖都是骗人的。
善人从无善报。
“大师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佛骨还在国师手上。”崔杜衡折下那朵蝴蝶兰,在指尖把玩着。
圣上这几日受惊了,浑噩间连佛骨都忘了。
“崔三公子总算等到今日了吧?”明阳面无表情,沉沉看着崔杜衡,“如公子所愿,成交。”
崔杜衡扔掉那朵蝴蝶兰,意味深长道:“大师以后不会后悔的。”
“咳咳——”
沁阳攥着绢帕,凝神瞧着帕上红渍,心底不分忧喜。
她知道自己越快病逝,明阳越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她虽说做好替人去死的准备,却也不想这么快去死。
她不是个好人。
她想知道,明阳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