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杜衡收敛了笑意,肃正神色,继续道:“再过不久,圣上心心念念的佛骨就要到达永安了。到那时,白骨教也会跟着一起来”
崔杜衡想到自己掌握的有关白骨教的消息,正色道:“殿下,白骨教刚来之时,四殿下必然会得意一段时间,殿下暂且按兵不动”
李怀熙若有所思地听着,不时点下头。
星子寥落,两人密谋一阵后,李怀熙遥望黑夜,忽然说道:“几天前,咸安出嫁”
他提到这个时,眼里遏制不住地闪过一抹痛意,“你去看了吗?”
崔杜衡转着茶盏,闻言沉默了下,还是道:“看了,很盛大、很壮观。”
“盛大?壮观?”李怀熙冷哼一声,他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见崔杜衡沉静的目光时,他又觉得没必要了。
这人根本没有心。
“本殿与祝余现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祝余莫再做些背德之事了。”李怀熙想起今晚的目的,硬生生地抹下之前那个话题,只是脸色越发疏冷。
“殿下放心。”崔杜衡也不拿乔,顺势低头道。
李怀熙瞧着崔杜衡恭敬的神色,内心的郁气逐渐消散了些。他垂眸饮茶,眸底闪过一丝阴郁。
崔杜衡低头饮着茶,面色平静,似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李怀熙收敛眸色,再抬头时,眼里恢复了往常般亲近的笑意。
“本殿刚刚想到了咸安,故而语气有些冲,祝余千万别放心上。”李怀熙笑道。
崔杜衡也抬眸笑道:“殿下爱妹心切,祝余自是知晓。”
子实自杀白骨教在田家村香火旺盛。
三日后,三堂会审。
李怀熙高坐上首,他身旁坐了两列,左列坐着崔杜衡和刑部尚书等一干人,右列坐着都御史和大理寺卿等一干人。
在他们下方的场地里,李沙棠身佩“秋水”,神情冷冽,依次安排着禁卫军们提溜犯人们和证人们。
田姑奶奶攥着裙角,往孙有亮那处靠了靠,悄声道:“你也是来作证的?”
孙有亮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他不时瞟过隔壁罪人团的徐行老,心底隐隐惧怕,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正这般想着,那老头忽然凶狠地看过来,吓得他直缩头。
李沙棠安顿好一切,首先站到中央,她手里还拿着个木盒子。
“卑职今日代刘拐子一家前来申诉。”李沙棠笑盈盈地盯着坐在上首的李怀熙,微微欠身道。
李怀熙平生第一次受李沙棠如此礼待,身子往后靠了靠,嘴唇蠕动几许,这才矜贵道:“允了。”
李沙棠得了允若,从木盒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欠条,上面盖着田家章印,落款是徐狗子。
徐行老本来端坐在犯人团里,任由周围人闹腾。可他在看到欠条的那一瞬间,神色忽变,手里的拐杖猛地撞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