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将军起兵,乃民心所向,自是?无往而不利。”道长?笑言,稽首与他奉承。
“一行道长?,您就别跟我打这些官腔了,老子几斤几两,老子心里清楚。您现是?我的?军师,咱后头的?事儿听您的?,打进了京都城,老子做大将军,也给你讨个参军来做。”梅将军是?个直率性子,却也不傻,知道自己?离不开一行道长?做军师,也不扭捏,就这么大喇喇的?张嘴和他分账起来。
“那……”一行道长?掐指卜卦,意味深长?道,“若是?贫道属意石清观观主的?位置呢?”
石清观乃李道长?坐化成仙的?地?方?,包括太宗在内的?几位帝王出家?的?替身都在石清观修行,石清观观主,大将军可管不到,得是?天子钦赐。
梅将军恍然,怔愣过后又见惊喜,刚要开口?,继而犹豫:“那咱们还?得再盘算盘算。”小?运看人,大运看天,这世间的?神仙尚不能左右自己?的?运途,何况一行道长?一个半仙了。
又得一行道长?一番游说,梅将军才定下西?攻云中府的?决心。
旗帜上高举“天命所归”,以神仙一行道长?为军师,一路所向披靡,接连杀穿了东雍州相州一路府县,直奔太宗起家?的?根本——云中府而来。
天子不?仁,民?不?聊生,篝火狐鸣,必不?止这二处。
风声传开,更有起义者揭竿而?行,纷纷效仿,就连岳阳城里的伍家镖局,提着两柄大刀,也动?了自立为王的心思。
当天夜里,伍镖头父子俩带着门下镖师,夺了岳阳县衙,将狗官的脑袋砍下,挂在菜市口?。
“临江王,真是个好名字!干爹做了王爷那二姐就是郡主了,大哥说等打去了京都,就求干爹给我?置办一处大房子,我?要挨着二姐家住,给二姐做管家,一辈子也不?离开二姐。”伍野拿着白日里府衙昭告的册子,放着正门不?走,翻窗户就进了屋子。
他就是伍笑寒打京都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那个娘身?子本就亏空,孩子打出来没几日便跟着撒手人?寰了。伍笑寒见他可怜,便把人?领回了岳阳,让她爹认了做干儿?子。给他念书识字,也做家里的正经孩子来养。
书读了几本,拳脚功夫也学了一些,就是从前那些个毛手毛脚的毛病却没改正,伍笑寒见他从窗户进来,抄起琴上的琴竹就敲他脑袋:“多一步都懒得走,你是小猴儿?么。”
伍野丢下册子,又原路翻了回去,老老实实打正门进来,才捂着脑袋装可怜:“二姐,我?要被打傻了,本来先生就说我?不?聪明。”
“先生也打你了?”伍笑寒起身?来看。
“那倒没有,上回你去学里骂了他们一通,现在就再没人?敢欺负我?了。”伍笑寒揪着他的耳朵,指尖温热的温度,却叫他羞的生出几分?赧色。
“过些日子,我?就嫁去赵家了。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边,不?如……你和我?一道儿?嫁过去?”伍笑寒半是玩笑的与他戏谑。
伍德合起义,占了岳阳城,可他们这些野路子的总有纰漏,伍德合相看一圈,看上了乾州总兵赵将军手上的人?马,两家才定下的亲事,将伍笑寒嫁与赵家长子。赶在大军北上之前,坐稳这门儿?女亲家。
伍笑寒被她娘囚在家里绣嫁衣,不?得出门,要不?然今日伍家自立为王的大事儿?,她总得去凑个热闹的。
“好呀!干爹虽然交代了,不?准我?胡闹,可二姐叫我?跟着,我?就跟去,我?带个草帽,给二姐做马夫,不?叫别人?知?道就是。”
看他说的轻巧,伍笑寒却骂:“胡闹。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这臭小子是她留在老头子身?边的一把刀,乾州的兵是拿她换来,创业本钱里少说也得有她的一半,日后论?股算起分?成,谁也不?能把她摘出去。
“那我?听二姐的,我?留在家里,孝顺爹娘。”伍野在他二姐身?边坐下,扭捏好一会儿?,才道,“我?听张镖头他们说……那赵家少爷不?是个好东西?,他要是欺负你,你叫人?来告诉我?,我?去一刀宰了他,替你出气。”
他抬头,见她在笑,急道:“我?有认真学武艺,真的,我?能保护二姐。”说着,他就要取枪来自证。
“我?信,我?自然信你。”伍笑寒拉着他说话,将二姐的嘱咐一一记在心中。
时?年冬,徐江南攻占云中府,东雍州梅将军败走青州,后归顺临江王麾下,彼时?徐江南才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他们的军师便是那位来自京都的一行道长。
消息传回瓜州,谢居浥已经久卧病榻半个月有余,得知?忠于有了裴铮的消息,她才笑着点头,自言道:“当是我?擅自瞒了他,那个犟种,却也瞒住了我?。”
裴铮必定也是在那时?生出了反意,为着不?连累她,才要一个劲儿?的要哄她回瓜州,可她……她又何尝不?是这个主意?大秦啊,坏的是根儿?,京都不?净,天下不?净,没了一个李鹤桢,这样的君王,这样的太子,日后定也能养出张鹤桢,王鹤桢出来。
她叫月牙搀着她起身?,到谢居澜的坟前与她痛饮一坛酒,告诉了裴铮的近况,悻悻道:“得亏是没误伤了他,要不?然,阿姐又要哭鼻子。”谢居浥把所有最后一点儿?福根儿?也倒在地上,“这是京都日新楼的桃花酿,千金一换,从前我?答应过阿姐的,要带回来给你尝尝,好吃的嘞,你吃不?了,就给我?存着,过些日子我?去了,再找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