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太的人?”李鹤桢从窗子往外?望,也?瞧见了那几个贼眉鼠眼藏起来的?。
文姝两手摊开,轻描淡写道:“太太疼儿子,也?只能拿我来撒法子了。”
“哼。”李鹤桢生性多疑,她越说的?笃定,反而惹他不信,“也?是越活越糊涂了,就没有一日是安生的?。”
埋怨的?种?子种?下?,在一遍遍腹诽中?生根发?芽。直到侯爷在三元朝科法会前?一日,要把管家的?差事交给张姨娘手上,喊来李鹤桢告知,他也一句替太太分辨的话也没说。
“凭什么!”大?太太脚步踉跄,走到近前?,抓着侯爷的?衣领子诘问?,“你敢拿了我的?东西,给那贱蹄子卖好,我就……我就跟你没完!”
“疯子!你果然疯了!”侯爷扯不开她的?手,又朝众人呵斥,“还不快把她架走!”
跟前?的?管家、婆子门?慌忙拦着分开,大?太太身子本就虚,跑来一路,又用尽力气吼了一嗓子,连站定的?力气都没,她眼神愤恨,淬了毒似的?盯着面前?这个负心汉,银牙咬碎,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侯爷理正衣衫,脚尖踢开地上的?鱼篓,钓鱼的?心思也?没了,他从钓台上下?来,不看大?太太,却将?目光瞥向一旁的?李鹤桢:“亏得你给自己定了门?儿好亲事,若不然,你母亲这般疯疯癫癫的?,岂不把府里体面全丢了。”
话里的?意思是,这府里的?中?馈暂叫张姨娘关两天?,等日后李鹤桢正经媳妇娶进门?,对牌一应,还是要交到儿媳妇手里的?。
李鹤桢先叫文姝拿过了管家的?差事,如今张姨娘来做,他也?不好以身份卑微说事儿,再者,大?太太这些日子闯出来的?祸事也?忒多了,又差人盯着青山院,他心里也?恼,拿了管家权,叫她冷静些日子也?好。
“父亲说的?在理。”李鹤桢不顾大?太太苦苦哀求,顺声便应了他父亲的?话。
而此时平静无波的?青山院里,文姝拿着小剪子不紧不慢打理着面前?的?一盆金桔,管事婆子小声禀事:“人已经打发?走了,她做完早上一顿饭,就借口家里有事,我找了人顶了她妈的?名?号,眼看着她出去的?。”
“药呢?”
“按照定量每日下?在饭菜里,剩下?的?也?不好留在这府里,干脆叫她夹在贴身衣裳里,给带出去了。”大?太太好赖也?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毒害主母可是重罪,一旦东窗事发?,那做饭的?婆子跑了,找不见证据,也?牵连不到自己。
“带出去也?好。”文姝点头,“不过,你还得上心,给她安排南下?的?马车,她不是要去找儿子么,银子给得足足的?,别叫人家路上抓瞎,顺带在外?头把她带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你亲手销毁了,才算稳妥。”那是给牛吃的?疯药,回头叫人查到,且说不清呢。
“是。”管事婆子应声,就要出去,又被叫了回来。
“等等,你既然出门?了,就顺道多走几步,找几个不认识你的?,去几处庄子里打听个人,是姐妹俩,本名?做乔之桃、乔之杏,在这府里的?名?字,叫做红梅。别说是府里的?人去问?的?,随便寻个由头,就说……就说是她家亲戚。别漏了身份,叫人知道这事儿。”
她旁敲侧击的?跟路喜问?过几回红梅两姐妹的?事,那小子嘴上说得漂亮,只是有一回眼神飘忽,说出的?东西也?和之前?一处对不上。她总觉隐隐不安,记挂在心里,终得叫自己人去亲自去查查,见到那丫头平平安安的?才好。
“哎。”管事婆子记下?,躬身退了出去,在门?口和红柳她们打了个照面,几个小丫鬟抱着一排盒子,笑着同管事婆子打招呼,进屋东西放下?,又叽叽喳喳,夸赞这回送来的?首饰实在精美,一一拿出来给姨娘过目。
文姝从其中?选了几样顺眼的?,叫她们收在妆奁,这几日得用,其余则原盒子装好,码在柜子里收着。永安侯府富贵,李鹤桢更是在首饰衣裳上头从不苛待,单是千金一支的?金凤,她就有二十多支,更遑论这些金玉打的?簪头了。
别人去那屋里放东西,红柳则进来与?她说话:“大?太太疯了,老爷把府里的?中?馈给了张姨娘,连大?爷都同意了,后园子伺候的?小子说,大?太太是被人捆着送回的?,一路上嘴里骂骂咧咧的?,骂侯爷,还骂了……”红柳朝外?头看看没人,才将?声音压的?更低,“还骂了大?爷不孝顺。”
“明?儿个不是三元朝科法会了么,张姨娘的?身份,莫非是比我尊重些?”文姝笑着问?。
红柳瘪嘴,然姨娘和张姨娘同为妾室,踩了张姨娘,怕是连姨娘也?要骂了,便不好说太厉害的?话,只不服气道:“那是个万事不成,姨娘且看着吧,明?儿个,要闹笑话。”
等李鹤桢回来,却对大?太太的?事情缄口不语,那是他妈,他不提,文姝还乐得清静呢。只把明?日他要穿戴的?一应准备妥当,临睡前?又想起一事,叫来红柳,让她把上回收起来的?耳坠给找出来。
“那个坏了,姨娘不如戴别的?。”红柳嘴上劝说,没一会儿就把东西拿来。
文姝指着上头的?楼阁模样,信口胡诌,“三爷给我交代过的?,要我带着宝塔画宝塔,我说明?儿个来的?都是道士,他又不听,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了。不碍事,我仔细着些,勾不着头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