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道:“我会看相。我看你眉头带箭,眼梢吊,人中浅,吹火嘴,面容憔悴,乃孤独终老之面相。”
魏寅道:“不过戏弄你一下,不至这般咒我罢。”
林婵认真道:“你此生姻缘就在眼面前,断了就没了。”
魏寅挑眉道:“就在眼面前?你?我得把九爷杀了。”他还认真地考虑了。
林婵道:“看不出,你还怪会说笑的。”
魏寅道:“彼此彼此。”
林婵道:“当然不是我,奉劝你一句,莫要辜负身前人,日后追悔莫及。”
魏寅闭目道:“多担心你自个罢!诏狱内日子可不好过。”
林婵问:“怎地不好过?”
魏寅道:“阴暗潮湿,臭气难闻,严刑拷打之声,惨绝于耳。粗茶淡饭,难以入喉。”
林婵道:“鱼我不要吃,肉每顿必须有,我最近馋得很。”
魏寅道:“记下了。”
林婵道:“青天白日的,壮年汉子,理应龙精虎猛,睡甚么觉哩。”
魏寅道:“谁才说我面容憔悴的?”
林婵道:“讲真话也不行?”
魏寅想,我再理她一句,我是狗。
祭祀
接上话。且说七月十五日,寅时三刻,将亮未亮,雾气弥漫,宫门大开,皇上的近侍及内官先出,在前列队引导。圣驾出,四围数十锦衣卫骑马跟随,左侧为朝中重臣的轿马及其侍从,右则为后妃、公主、宗室的辇轿及侍女。乌压压望不见尽头,浩荡荡沿街前行,车轿纷纷避进巷里,百姓跪地不敢直视,足行有一个时辰,天光大亮,才在白塔寺山门前停驻,福觉方丈、临惜住持率众和尚,早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唱诺见礼,迎进寺内禅堂先歇息。因是祭祀大典,无人敢喧哗说笑,朱宁煜吃茶时,暗观孝德公主,见她虔诚整肃,半阖双目,握把佛珠,默诵经文。觉得讽刺,瞟过一众,在魏寅及其身侧那人顿了顿,又挪开了。
魏寅朝萧云彰压低声道:“你穿飞鱼服,佩绣春刀,倒有锦衣卫的威风。”
萧云彰道:“人靠衣服,马靠鞍,不足为奇。”又问:“我娘子在诏狱可还好?”
魏寅道:“不好。”
萧云彰问:“怎地不好?”
魏寅道:“诏狱终日无光,阴暗潮湿,腥臭弥漫,她待得不惯,昏过去了。”
萧云彰神色一黯,问道:“怎会昏过去?可有请医倌为她诊治?”
魏寅点头:“已无大碍。”
萧云彰还待要问,有人来传,大典开始,引各众前往天台就位。他不再吭声,待皇帝走出,与魏寅簇拥而行,到天台,皇帝、皇亲及官员立东阶,后妃公主等女眷立西阶。朱宁煜叫来福觉、临惜住持,说道:“请长公主立朕右后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