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赵清随回答穆葭,忍不住狂笑起来,“蛊师说,有一种傀儡术,只要给你种上,你就会乖乖跟着我。小阿葭,这次师父亲自动手,可再不给你作假的机会。”
早该如此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那么的宽纵她,不该处处为她考虑。他应该早早地折断她的翅膀,拔干净所有的羽翼,把她管束在身边好好地疼爱。
他的阿葭他会好好教训,其他的人,都该死!赵清随狂放大笑,远去的海风将他的笑声送去天涯。
正得意间,忽听得衣袂声响,一个身影赤手空拳朝他正面扑来。
竟是安鹏义。
呵,气急败坏之下的不自量力。
赵清随不屑一顾。他长剑在手,只消轻轻刺出,便可轻易化解这徒手一击。
可他错了。
事情并未如他所愿,随着一声血肉破开的钝响,安鹏义直冲他面门而来,钳住他的两颊,弹指间,竟将一颗丸子塞进他的口中。
长剑,穿腹而过。
天地仿佛消声,须臾,听得一阵笛音悠扬响起。
尚在震惊中的赵清随骤然感觉腹中一痛,血脉之中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他循着笛声扭头,赫然见一直躲避在船舱中的伍子阳,手里捏着一只小巧的骨笛,正用力地吹着。
他紧紧地盯着赵清随,目光中是快意,是得意,是这十多年来难以消弭的恨意。
刚刚才陷入沉睡的后卿蛊,就这么在他体内苏醒过来。
鲜血从安鹏义嘴里溢出,一滴滴落在甲板。他笑着,挑衅地问:“三清丸,味道如何?”
赵清随回答不出。他的身体竟不受自己的控制,两腿将他带到甲板中央,而手举了起来——
“别!住手!”他的手高高举起,而后二掌悍然出击,猛打在自己胸口,周身的筋脉在这一击之下寸寸爆裂。
二十多年功力,只在瞬间,就这么散尽了。
后卿蛊的威力便有这般强大,它不仅令人终日痛苦,更能将人变成傀儡。
赵清随从来不敢靠近地牢,因为只要听到笛声,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
初中蛊时尚能抵抗,如今却是不同,后卿蛊已在他体内深深扎根,再不是他的意志能够抗衡的了。
他会被伍子阳操控着,一步一跪走到师父的坟前,磕头……磕头……一个一个地磕头。
直到他死。
“安鹏义!”穆葭弗一通顺了呼吸,眼前昏暗稍减,便看见一副骇人景象。
长剑贯穿了他的身躯,他痛快地勾起嘴角,扑通一声跪在甲板上。膝盖落处,是他流淌的鲜血。
扑向赵清随的那一刻,剑尖明晃晃地就在那里,他却义无反顾地撞上去。
他并不奢望逼赵清随放手,因为这一击可以被轻易化解。他真正要做的,是把这颗药丸喂进赵清随的嘴里。
赵清随不会想到,他会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