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睛。
铁栏杆旁靠着一个人,他正望着她的方向,烛火昏暗不定的光落在他污垢遍布的脸上,照不清他的脸,但照亮了他的眼眸。
那人正盯着她,眼中似有好些震惊。
穆葭心脏猛地一跳,收回将要退出的脚,又往前走了几步。
靠在栏杆上的是个花白了头发的男人,瘦削而憔悴,盯向她的眼神却格外有力。他张开嘴,像要对她说什么。
穆葭迷雾一团的脑子里霎时浮现起一张模糊的脸,她似乎认识这个人。站在远处看不清楚,她得再过去一些才能确认。
正待迈脚。
“阿葭,走了。”
裴樱那边拿到了想要的结果,很快就结束了审问。
穆葭想去牢房尽头看个清楚,可在原地短暂掂量,还是提步朝裴樱走去。
她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而这股不太对劲,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地牢走一遭,可有什么感想?”光线昏暗,裴樱并没未察觉她脸上的不对劲。
“感想?感想就是这辈子不想住进去。”
“哈哈哈……谁有那个本事让你住进去啊!”
两人说笑着出了地牢,原路返回往梅林方向去了。
那天在梅林闲逛,还一起堆了雪人,好久没有一起撒欢,彼此都玩得很开心。
穆葭直到就寝心情都还不错。可当晚刚入眠,她就梦见了一个男人,霎时荡飞了她愉快的心情。
这次出现的人跟先前不是同一个,依稀像是地牢里那个男人。他坐在房顶上,拿着酒葫芦,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她,说——
“你姓‘穆’?我有一个故人,也姓‘穆’。”
穆葭惊醒,坐在床头冷汗淋漓,好一会儿才缓过思绪。一摸,身上的中衣汗湿了。
她肯定忘了什么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事,于是越发地觉得梦里才是现实,而现实是造出来的梦。
她得去那个地牢,找那个男人问一问。
明儿就去!
不、不……
可待冷静过后,却又觉得直接去不妥。倘若她的脑子混沌成如今这样,是有人故意为之,她直接过去,岂非打草惊蛇。
她举棋不定,此事也就一直耽搁,拖延至婚期将近。
这一日,喜娘过来为她试妆。婚服头面和妆容都一一试过了,许是并不期待,穆葭看什么都还可以,半点没挑。
“听说我们阿葭在试妆,我可不得赶紧跑过来看看新娘子!”
裴樱笑盈盈地跨过门来,将穆葭浑身上下打量个遍,满脸老母亲的欢喜,“可真漂亮!为何我不是个男人,那样娶你的就是我了。”
穆葭只觉头冠好重,得用手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