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男声幽幽入耳:“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身手越发好了!”
那股不安来得并非毫无根据。原来,是师父亲自来抓她了。
穆葭站直身体,隔着受惊嘶鸣的马儿,望向路的对面。一袭玄衣随风而动,那人眉心山峰高|耸,刀锋似的嘴角噙着笑意。
这笑意说不上冷,也说不上真,倒是含着一股浓浓的失望。
她心口猛跳:“师父!”
“还知道师父?哼!我还当你要与为师恩断义绝了呢!”
师父的的责怪,像刺刀刺进心里。穆葭没有往前,只扑通一声在原地跪下:“徒儿感念师父大恩,可是……杀|人放火之事,徒儿再不愿做,是以决定脱离双星崖,不愿回头!”
赵清随挑眉,还是满脸的失望:“不愿杀人,你就能不告而别?”
“可若是坦白了,师父不会让我走的。”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并没有认错的样子,“我已经帮师父杀了足够多的人,不是么。师父在双星崖节节高升,已经达成所愿……而我,也该照自己想要的活了吧。”
穆葭远远跪着不过来,赵清随叹了一声,只得提步朝她走去,口吻中夹杂着一点愠怒。
“阿葭,你总是太天真。你想要的,难道就是粗茶淡饭,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小子过清贫日子?”
穆葭心头一颤,暗暗生出一丝惧意。看来,师父已经知道丰楚攸的存在。
若丰楚攸此刻在场,以师父的脾气,必要拿他威逼于她。而以丰楚攸的脾气,也必不会任由师父带她走,届时相争起来,他恐有性命之忧。
还好,他这次没有同行。
穆葭了然,师父已经捏了她的把柄才来截她的。此刻,她只得稍敛叛逆之气:“可徒儿觉得安心。”
赵清随走近,垂眸晲了眼他这逆徒。分别已久,甚是挂念,如今一见……瘦了,还瘦了不少呢。
翅膀硬了就想单飞,撞一身伤也不肯回来,可真是绝情呀。
“你若不想杀|人,那就不杀。为师已登顶崖主,你跟我回去掌管丧魂阁就是,双手不必染血。”
他让步,谁让这是他最疼爱的徒弟呢。
“掌管丧魂阁与杀|人有何区别!”穆葭扯出一丝冷笑,却是拒绝,“不过是从亲手杀|人,换成指挥属下杀|人。”
赵清随:“阿葭!”
他终于显露出显然的怒火,“你亲眼见官府放火烧村,尸位素餐,这世道如何腌臜,难道你还未看清!只有强者才配生存,一切的怜悯都是多余。”
她怔了怔,摇头:“可师父当初救我,难道不是出于怜悯!”
赵清随动动嘴巴,没说出话来。
穆葭站起身,朝着故土的方向抬抬下巴:“师父就是在这附近救的我吧。”
回头见师父目光沉沉,她毫不留情地揭穿师父的心口不一,“养大一个孩子,要废很多心血。师父为何要救我呢,若不是出于怜悯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