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家里住进了外人,倒是添了热闹,他不嫌麻烦地忙里忙外。
等丰楚攸洗完了,六叔公又把儿媳妇穿过的衣裳给穆葭备上,继续烧洗澡水去。
丰楚攸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往她跟前一杵,怎么看都不像乡下汉子,那一身贵气藏也藏不住。
等热水烧好,穆葭也擦了个身。最后拧一次帕子时,嘴里突然冒出来一股子熟悉的苦味儿。
她怔了一怔。
定是丰楚攸又在吃药了。他把他的药都搓成了丸子,方便随身携带。
那么多丸子,非一日能够备好,需要提前很早就开始做。
早在她离开之前,丰楚攸就打定了主意,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安稳日子,就要跟她风里雨里。
穆葭盯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水面荡漾,那眉间的愁绪越来越浓。
烦死个人了!
穆葭烦丰楚攸得很。
不想跟他呆一起,可屋子就那么小,床也跟着小,连睡觉都只能挤一块儿。
“什么东西!”这晚好不容易才睡着,穆葭就被身边的人抖醒了。
丰楚攸坐在床上,满脸惊恐。
“什么什么东西……”她皱眉听了阵儿,无语,“是耗子。”
“耗子怎会如此猖狂!”听这动静,像是在开大会,要起义造反。
“你当是在你相府里头,连耗子都规规矩矩。快睡,困死了……”穆葭说着打起哈欠,“只要不是蛇,问题不大。”
“蛇?!”
“你怕蛇?”
“我不怕蛇,我怕睡着的时候有蛇。”
穆葭困死了,敷衍:“没有没有,我瞎说的。”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呵,并非看过大川大河就叫见过世面,起码见到老鼠别那么惊恐,才算准备好了面对生活的疾风骤雨呀。
穆葭决定好好教教他,从一些小技能开始。
次日。
“再放入松香……对……
硝……”
“这样?”
“对。”
丰楚攸不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教过一遍火折子的做法,第二次他就能自己做出来。
穆葭原想着教他更多独自谋生的本事,可刚学完做火折子,他居然不肯认真学了。
丰楚攸冲她勾唇,满眼是“我已看透了你”的鄙夷。
“你只等教会了我,就可以放心把我丢了?”
丰楚攸每天帮着六叔公刨地、晒药、看病、熬药……别人怎么教他就怎么做,农活学得很快。
就是再也不跟她学。
他这脾气一闹就是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