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啸面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狞笑,不断朝周围使着眼色,仿佛扯下了脸上虚伪的面皮,露出了底下骇人的森森獠牙。
“诸位无需担忧,今夜之后,她凌月便再也无法得见天子,更遑论治谁的罪!”
听完韩天啸的蛊惑,众男子心中纷纷躁动起来。
他们心知与凌月的梁子已经结下,若此时让她全身而退,日后她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但只要凌月中了酒中之药,便再无气力反抗他们,待他们泄完怒火之后,只要将她抛入池中报个醉酒失足,谁又能再追究什么?
思及此,他们彻底定下心来,纷纷涌上前来将凌月团团围住。
他们一齐扑了上来,不由分说地箍住她的双臂,这次他们皆铆足了劲,势要宣泄压抑已久的怒火。
韩天啸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雕花银壶,折腕一倾:“一个女子,竟妄想凌驾于男子之上?”
血色酒液溅上她白皙的面颊,又顺着颌角淌下,浸湿她墨色衣袍。
“你以为陛下会为了你一个女子,去治我们所有男子的罪?”
“别天真了!”
“身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逞什么能?”
贬损和嗤笑不绝于耳,凌月的脑海中发出阵阵轰鸣。
是啊,她只是一个女子。
可她所面对的,却是数十倍于自己的男子。
她并非害怕不敌众人,可她亦不能毫无顾忌地挥动双拳。
韩天啸早就布好了一切。
明明是礼部承宴,千羽卫巡守,可现下席间如此喧闹,却无一官员和巡卫前来制止。
而他煽动众人,一为拉众人同谋,二是为逼她动手,可若她真的出手伤人,他们便更有充足的借口,将挑事的罪名安在她的头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白的也能颠倒成黑。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若是行差踏错,便会跌落深渊,仕途尽毁。
她深知女子处境维艰,可未曾想,竟是艰难至此,步步履冰,容不得半分松懈。
凌月不由得自嘲一笑。
原来唯一能让人立于不败之地的,不是正义,不是武力——而是权力。
男子代代相承的主导之权。
众者霸凌孤寡的积毁之权。
高位者铲除忤逆者的遮天威权。
可她孑然一身,无权可倚,无理可辩,亦无人站在她的身后,所能依靠的,竟依然只剩她的双拳。
再无他法了。
凌月握紧她唯一所有之物,昂首挺立,正欲背水一战。